秦浩轩趴在地上,鼻尖蹭到新坟的黄土,腥气混着叶一鸣的怒吼钻进肺里,像吞了把烧红的刀子。他忽然发现,叶一鸣的手在抖,不是气的,是疼的——那疼藏了太多年,此刻终于撕破了硬壳,混着血和泪,烫得人无处躲。
叶一鸣抬脚朝山径深处走去,秦浩轩默默跟上,看他在一座孤坟前驻足。那墓碑比别处更显古朴,碑顶爬满青藤,刻着的“自然堂”三个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浅痕。
“这位是自然堂的云鹤师伯,按辈分,该称师父的师兄。”叶一鸣的指尖抚过碑上的刻痕,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长眠者,“那年我在百兽山被毒蛛咬伤,灵力溃散,是他背着我走了三天三夜回山。伤口溃烂流脓,他就守在我床边,用自身灵力一点点逼毒,自己耗得险些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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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语气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哽咽:“于我而言,他不是师伯,是再造爹娘。”
秦浩轩站在身后,听着叶一鸣的声音在山风中轻轻晃荡,忽然觉得那些模糊的墓碑有了温度——原来每座坟里,都藏着一段被时光腌入味的情分。
叶一鸣又走向下一座坟,碑上是个年轻的名字。“这是阿竹师妹,当年我们组队去采灵草,遇到山洪,她把最后一块浮木推给了我。”他蹲下身,拔掉坟头的杂草,“她总说想看看海,可惜……”
一座接一座,半个时辰里,叶一鸣的声音没停过。有教他剑法的师兄,有替他挡过暗器的师弟,有分他半块干粮的杂役老人……那些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带着烟火气,像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
暮色漫上山腰时,叶一鸣终于停下,转身看向秦浩轩。他脸上没了平日的戾气,只剩一层薄薄的疲惫,眼底却亮得惊人,像落了星子:“这些人,都曾是我的命。”
秦浩轩喉间发紧,说不出话来。山风掠过坟头的松柏,呜呜作响,倒像是那些长眠者在应和。他忽然明白,叶一鸣哪是在诉说渊源,分明是在剖开自己的心,让他看清楚——这修仙路上,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叶一鸣的声音在英灵山的暮色中回荡,像洪钟撞在石壁上,每一个字都带着金石般的重量:“这英灵山的黄土下,埋着的从来不是失败——是太初教弟子叩问天道的骨血!”他抬手扫过漫山坟茔,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三千年了,多少人在这里耗尽寿元,多少人在天劫下灰飞烟灭,可你看这碑石上的刻字,哪一个不是‘成仙’二字刻得最深?”
“天道无情?”他忽然提高声音,惊起林间宿鸟,“太初教的道心,偏要在这无情里凿出一条路来!黄土埋得了尸骨,埋不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执念!”
秦浩轩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音撞得山响,忽然觉得膝盖发沉,“咚”地跪在蒲汉忠坟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连叩三下,尘土沾满面额:“蒲师兄,弟子懂了……您未竟的路,我替您走下去。”
叶一鸣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力道沉稳:“起来吧。修炼一道,从来不是靠跪在坟前悟的。”他转身朝山下走去,衣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灵田谷的露水快凝了,正好淬体——想成仙,先扛住今夜的寒。”
秦浩轩应声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土,望着叶一鸣的背影快步跟上。山风掠过坟头的野草,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响在身后应和,像那些长眠的前辈在低声叮嘱。英灵山的暮色越来越浓,却有两束身影朝着灯火亮起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更沉,也更稳。
秦浩轩推开门,房间里还留着蒲汉忠生前常坐的那张竹椅,椅角磨得发亮的包浆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他刚压下去的哽咽又涌了上来,喉头哽得发紧。
走到竹椅旁盘膝坐下,指尖抚过椅面凹凸的木纹——那是蒲汉忠总爱摩挲的地方,说是能静下心来。秦浩轩喉间滚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对身后的叶一鸣道:“叶师兄,我还是……还是过不去。”
叶一鸣立在门边,烛火在他肩头投下半明半暗的影,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无妨。汉忠走得急,你心里的结,本就该慢慢解。”他抬手虚虚一按,稳住盘旋在秦浩轩周身的气流,“想就多想想,只是别让念想堵了灵力的路。”
秦浩轩点了点头,闭上眼。脑海里瞬间涌来潮水般的画面:蒲汉忠递给他第一颗凝气丹时掌心的温度,两人在灵田埂上抢着喝一壶灵茶的笑闹,最后那天他倒在血泊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眼泪顺着眼角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就在这湿意漫过心口时,丹田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春芽顶破冻土的脆响,又像清泉漫过石缝的轻吟——那株积蓄了三月的仙苗,竟在此时轻轻舒展了叶瓣。
“嗡——”
一道莹白的灵力猛地从他体内挣脱出来,带着草木抽芽般的生机,在房间里漾开圈圈涟漪。秦浩轩头顶渐渐旋起个核桃大的灵力漩涡,烛火被卷得微微倾斜,映得那些飞舞的光点像极了蒲汉忠生前总爱撒着玩的灵米。
叶一鸣眉峰微扬,悄然退到门外。他知道,这是悲伤催开的灵窍,是思念浇出的新芽——蒲汉忠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份馈赠,正以另一种方式,护着他的小师弟往前走。
房间里,秦浩轩仍闭着眼,泪水未止,唇边却慢慢浮起一抹极淡的笑。那漩涡里,仿佛映着蒲汉忠冲他招手的模样,还是那样,手里攥着块桂花糕,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灵力如潮,一波强过一波地从秦浩轩体内漾开,随着仙苗破土般的喷薄之势愈发汹涌,周身的灵力波纹已清晰可见,在烛火下荡出层层莹白的涟漪。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秦浩轩周身的毛孔忽然渗出点点黑液,初时如墨珠滚落,转瞬便连成细线,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几欲作呕。不过片刻,那黑液已爬满他全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结成一层薄如蝉翼的黑茧,将他整个人裹在其中,远远望去,像一块蒙尘的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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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内,秦浩轩却清明得很。他能清晰感知到丹田深处,那株仙苗的顶端正顶破最后一层桎梏,一片新叶缓缓舒展——从米粒般的嫩芽,到指甲盖大小的鲜绿,叶脉纹路纤毫毕现,带着雨后初绽的生机,轻轻颤动。直到这片新叶完全舒展,整株仙苗仿佛被注入了活水,枝茎愈发挺拔,叶尖凝着的露珠般的灵光,亮得几乎要溢出来。
门外的叶一鸣本是静立等候,忽觉那灵力波动陡增,带着破境的锐势,再嗅到那股浓烈的腥气,已是心头一震——这是“出叶”的征兆!他快步推门而入,见那黑茧泛着微光,脸上当即绽开惊喜,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秦浩轩明明只是盘膝静坐,既未运功周天,更未引气入体,连指尖的灵力都未曾主动调动分毫。寻常修士需苦修数年、备足灵药方能稳稳渡过的“出叶”关隘,他竟在一片悲恸中,于无形无迹间完成了?
叶一鸣眉头紧锁,盯着那层黑茧,眼底的惊喜渐渐被疑虑取代。这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了。仙苗破土,哪有不费吹灰之力的道理?除非……他猛地想起蒲汉忠临终前塞给秦浩轩的那枚玉简,莫非其中藏着什么玄机?
“难道是悲伤过度,走火入魔了?”这念头刚冒出来,叶一鸣的后背就沁出一层冷汗。他死死盯着那层黑茧,指尖攥得发白——若浩轩真出了岔子,他怎么对得起将这孩子托付给他的蒲师兄?又怎么向师尊交代?
他踟蹰着往前挪了半步,喉结滚动,几次想开口喊他,却又怕惊扰了正在蜕变的灵力,反而弄巧成拙。黑茧上的微光忽明忽暗,像极了走火入魔前的紊乱征兆,叶一鸣的心跳几乎要撞碎胸膛。
就在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冲上去时,黑茧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细纹,紧接着层层剥落,化作星屑般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秦浩轩缓缓睁开眼,眸中清明如洗,没有半分痴狂或呆滞,反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沉静。他低头看了看身上黏腻的污垢,眉头微蹙,抬手轻轻一拂,丹田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涌过四肢百骸,带着沛然之势将污垢震成粉末,随即长舒一口气,浊气离体时竟带着淡淡的白汽。
“叶师兄?”他抬头望见叶一鸣紧绷的脸,有些疑惑,“怎么了?”
叶一鸣这才猛地回神,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着青白。他望着秦浩轩眼底澄澈的光,又看了看那消散的黑茧,喉间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没……没事,只是见你许久不出声,有些担心。”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明镜似的——这等毫无滞涩的蜕变,哪是什么走火入魔?分明是仙基稳固到了极致,连破境都来得这般水到渠成。只是这份顺遂,未免太过惊人,倒让他这悬着的心,一时不知该落向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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