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之别,在此刻被撕得赤裸裸,像一道天堑横在眼前。
民不与官斗,是凡俗的铁律;而凡不与仙斗,却是刻在骨血里的敬畏。那县令伏在地上,官帽歪斜,袍角沾满尘土,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或许能在百姓面前摆足架子,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粒随时能被碾碎的尘埃。
秦浩轩望着这一幕,心头豁然开朗。难怪西门胜一路行得不急不缓,原来他哪是漫无目的?分明是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这些初窥仙途的弟子看清楚:昔日需要仰望的官威,在仙力面前不堪一击;那些凡俗间的尊卑,到了修仙者这里,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是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何为仙,何为凡。仙者,早已跳出凡俗桎梏,目光所及,凡夫俗子的喜怒哀乐、权势纷争,皆如蝼蚁争食,不值一提。
这时,西门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像冰棱砸在石阶上:“挡路做什么?有事便说。”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县令,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看一块碍眼的石头。那份漠然,比任何训斥都更能让弟子们心头一震——这,才是仙者对凡俗该有的姿态。
县令听见上仙搭话,激动得身子都在发颤,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求上仙垂怜!我清丰县近来祸事不断,那榆树林里夜夜闹‘东西’,已经伤了好几条人命!我们请过道士做法,却都束手无策……今日得遇仙驾,是全县百姓的造化!若上仙肯出手,清丰县上下必日日焚香供奉,感念仙恩!”
西门胜不耐听这些絮叨,略一沉吟,淡淡道:“不过是些怨气聚成的邪祟,哪是什么鬼。既然顺路,便去看看。”
“顺路!顺路得很!”县令忙不迭应着,膝盖在地上挪到路边,大气不敢出。
只见那队太初教弟子纵马前行,衣袂翻飞间,隐约有灵光流转,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开,压得县令脊梁骨都快断了。他直到马蹄声远了些,才敢哆哆嗦嗦爬起来,官轿也不敢坐了,撩着官袍下摆一路小跑跟着,既想凑近又怕冲撞,只能远远缀着,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那几位身上不经意泄出的仙威,比县太爷的板子吓人百倍。
这一幕落在太初教弟子眼中,更添了几分仙凡之别的感慨。想当初还是凡夫俗子时,这些官老爷哪个不是前呼后拥?高头大马骑坐,八抬大轿代步,行至街头必鸣锣开道,百姓见了需远远回避,想求见一面比登天还难。可如今,昔日不可一世的官老爷,正跪在自己马前,头贴着地不敢抬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们。自己纵马前行,对方只敢在身后数丈外小心翼翼地跟着,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与当年的威风凛凛判若两人。
队伍中,一名新入门的弟子看着这场景,心中疑窦丛生,拉住身旁的入道师兄问道:“师兄,方才堂主说那是怨气所化,并非真正的‘鬼’?可弟子不解,我们修仙者寿元耗尽便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为何世间会有‘鬼’的传说?难道真有魂魄不灭之说?”
入道师兄勒住缰绳,沉吟片刻,温声道:“你说的‘鬼’,多是民间的俗称。我们修士更愿称其为‘怨魂’或‘执念体’。人或妖物死前若有极强的执念——或是滔天恨意,或是未了心愿,这些情绪会与周遭的灵气纠缠,凝结成一种无形的能量体。它们没有实体,却能凭执念影响现世,看起来像‘鬼’,实则与你我认知中的‘魂魄’截然不同。”
新弟子眉头微蹙,又问:“那这般‘怨魂’,岂不是能永恒存在?比起我们寿元耗尽便消散,反而更像‘永生’?”
师兄摇头失笑:“哪有永恒之说。执念再深,也会随时间流逝渐渐稀释,或是被更强的灵力冲散。就像风中的烛火,看着摇曳可怖,实则一吹就灭。真正的永恒,从不是靠执念苟存,而是大道修行中的超脱啊。”
新弟子望着远处山峦,若有所思。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的声响里,仿佛藏着仙凡殊途的注解——凡俗的权势与执念,在大道面前,终究如尘似烟。
“想什么呢?”入道师兄抬手敲了敲新弟子的额头,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温和,“只有踏踏实实地修仙问道,求得大道圆满,才能真正与天地同寿。旁门左道,终究是镜花水月。”
新弟子揉着额头,追问不舍:“那……鬼呢?人能修仙争命,鬼有没有法子延长寿元?”
师兄勒住马缰,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那里藏着太初教的禁地,据说镇压着历代积累的怨魂。“普通鬼魂的鬼气本就稀薄,像晨露般见不得光,日出则散,最多不过百日便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但若死前积了滔天怨气,化成厉鬼,倒是能撑得久些——可那又如何?怨气再重,也不过是延缓消散的时辰,就像将燃尽的烛火罩上灯罩,看着亮些,终究还是会灭。”
“那有没有……更久的法子?”新弟子的声音有些发紧。
旁边与师兄交好的四大堂弟子恰好纵马跟上,闻言轻笑一声,银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总爱披着这件绣满星纹的袍子,说能聚阴灵之气。“法子?有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新弟子紧张的模样,才慢悠悠道,“一是杀活人,吸新死之人的怨气——刚死之人的怨气最烈,像刚酿的烈酒,厉鬼吸了,能暂时稳住自身鬼气,甚至变得更凶戾。只是这是饮鸩止渴,杀的人越多,自身戾气越重,最终会被怨气反噬,魂飞魄散时比普通鬼魂更痛苦。”
新弟子听得脸色发白,他想起禁地那些被铁链锁住的黑影,难怪每次靠近都觉得刺骨的冷。
“二来嘛……”四大堂弟子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便是冤魂彼此吞噬。成千上万的怨魂挤在一处,为了苟活互相撕咬,弱者的鬼气成了强者的养料。极其偶然的情况下,那些吞噬了足够多怨魂的厉鬼,会意外生出灵智,不再是单纯的执念集合体——民间叫它们‘阴仙’。”
“阴仙?”新弟子喃喃道,“那岂不是……”
“岂不是就能长存了?”四大堂弟子打断他,嗤笑一声,“别傻了。阴仙虽有灵智,却离不得阴气重的地方,见不得光,更修不了仙途。它们靠着吞噬怨魂存活,一旦没了怨气来源,便会慢慢枯萎,比厉鬼消散得更彻底。前几年禁地那只‘黑风婆’,你知道吧?”
新弟子点头,那是只活了三百年的阴仙,据说吞噬了近千冤魂,最后还是被掌教真人用紫火符烧了,火光冲天,三天三夜才熄灭。
“它到死都在嘶喊‘我不想散’,”四大堂弟子摊手,语气轻飘飘的,“你看,纵是阴仙,终究逃不过‘消散’二字。倒是我们这些修仙者,一步一个脚印地练气、筑基、金丹……虽慢,却是实打实的长生路。”
入道师兄颔首附和:“所以啊,别总琢磨那些旁门左道。你手中的剑,体内的灵力,才是能握住的东西。”他拍了拍新弟子的肩,“走吧,去练剑。等你剑气能劈开禁地的阴气,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
新弟子望着两位师兄并肩前行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眼那座笼罩在阴影里的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阳光落在剑身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仿佛能穿透所有阴翳——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在黑暗中苟活的怨魂,还是这阳光下的修炼之路,更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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