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的光轨在星野里拉出一道柔和的弧线,舱内飘着淡淡的麦香。那袋新收的星麦被文茜挂在舱壁上,麦粒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重复归麦原的合唱。
“该尝尝这麦粥了。”文茜找出陶罐,抓了把星麦丢进去。麦粒刚碰到清水,就冒出细碎的金芒,把水染成了琥珀色。陶罐架在藤蔓烧的小火上,咕嘟声里,麦香越发浓郁,混着雨村风信石的清润、星港金属的冷冽,竟比归麦原的风更复杂。
杉菜趴在窗边,手指点着光轨外掠过的星尘:“沈砚哥,你看那些星星,像不像归麦原没长熟的麦穗?”
沈砚顺着她的指尖望去,星群确实带着淡淡的金色,像被阳光晒软的麦芒。他刚要开口,陶罐突然“啵”地响了一声,粥沫漫了出来,带着股熟悉的甜——是雨村老井水的味道。
“溢出来啦!”顾星辞伸手去扶陶罐,指尖碰到罐壁的瞬间,卷轴突然自动展开,星文在粥汽里晕开,拼出几个晃动的字:“前方有‘回音谷’。”
光轨前方的星雾渐渐散开,露出一道狭长的谷地。谷壁上嵌着无数透明的晶石,像被星雨冻住的浪,望舒号刚靠近,晶石就亮了起来,映出归麦原的麦浪、星港的织痕塔,甚至雨村的老槐树——全是他们走过的路。
“这谷会学东西?”杉菜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一块晶石里突然跳出小织者光船的影子,正歪歪扭扭地追着星麦种跑。
文茜舀了勺麦粥递过去:“尝尝看,说不定谷里的回音,就藏在粥里呢。”
杉菜抿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进喉咙,舌尖先尝到星麦的醇厚,接着是雾海的咸,沙纹的焦,最后落在雨村泥土的腥甜里。她刚咽下,谷壁的晶石突然“叮咚”作响,竟传出雨村老槐树的沙沙声,混着小织者的笑声。
“是味道引出来的!”顾星辞的卷轴在舱内飞旋,星文与晶石的光共鸣,“这些晶石能记住‘味道的故事’,就像星麦记事儿一样。”
沈砚走到舱门口,望着谷壁上不断流动的光影。有织者用带缺口的光丝收割星麦的样子,有老织者拄着光丝拐杖在麦垄上踱步的身影,甚至有他们刚撒下星麦种时,根须在土里互相缠绕的模样。
“它们在重复所有发生过的事。”沈砚轻声说,指尖碰到舱门,外面的晶石立刻映出望舒号刚降落在归麦原时的样子——藤蔓带着星麦苗探出车外,麦苗“噌”地长高,叶片的波浪边闪着光。
文茜把麦粥分给每个人,陶罐里的粥还在冒热气,香味飘出舱外,谷壁的晶石突然集体亮了起来,所有光影都开始旋转,最后汇集成一片流动的麦浪,麦浪里浮出一行字,像老织者在说话:“所有记住的,都会成为新的开始。”
望舒号的光轨开始加速,回音谷渐渐被甩在身后,但那些晶石的光还在星野里闪烁,像一串不灭的灯。舱内的麦粥已经喝完,陶罐底还沾着几颗麦粒,颗颗都带着淡淡的印记。
杉菜把麦粒收进小布包,塞进怀里:“它们会记得我们喝过粥吗?”
顾星辞的卷轴上,新的星文正在慢慢成形:“它们会记得麦香里,有我们走过的路。”
望舒号继续向前,光轨上的麦香混着回音谷的清辉,在星野里拉出一道长长的痕。前方的星空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成片的光点,像无数等待被唤醒的种子。
“下一站,该让这些麦粒,听听新的故事了。”文茜望着前方,藤蔓在舱外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应和。
星野广阔,麦香随行,而新的回响,正在前方的光里,悄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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