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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错位回响（第2页）

他单膝跪地，低下头，用一种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快速说道：“‘镜像体’大人！‘守望者’清洗派残部，代号‘夜鸮’，向您报到！外部接引已准备就绪，‘方舟协议’等待您的启动！”

“林静”——或者说，吞噬了林静本体后诞生的ST4K最高级污染体——缓缓转过头，银白的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跪地的“夜鸮”。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起手，指向远处那面即将随着1997年幻象一起湮灭的旗帜。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金属摩擦般的合成音，但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模仿来的、极其细微的“好奇”语调？

夜鸮身体一颤，头埋得更低：“那是低维变量无意义的集体情感宣泄符号，是秩序之外的噪音。大人，我们的时间不多，‘归零协议’的次级效应很快就会彻底吞噬这片区域，我们必须……”

“林静”打断了他，银白的瞳孔中数据流飞速闪烁，她似乎在分析、理解着什么。然后，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咏叹调般的、却又冰冷至极的语调，说出了降临后的第一个完整句子：

“毁灭…并非终结…而是…数据格式化前的…必要程序。”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那面旗帜，也不再看这片正在死去的世界，银白的眼眸深处，仿佛倒映出某个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存在于维度之外的金属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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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她命令道，声音里不再有丝毫人类的模仿，只剩下绝对的、俯视般的冰冷。

“是！”夜鸮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快速操作着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幽蓝色裂隙在他面前打开。

“林静”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其中。

夜鸮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那道裂隙猛地收缩，消失不见。

几乎在同一时刻，这片残存的山顶平台，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彻底分解、垮塌，被下方无尽的虚无彻底吞没。

1990年的香港锚点，物理层面，宣告彻底死亡。

只有那1997年的庆典幻象，在最终湮灭的前一刹那，那面旗帜似乎凝滞了最顶点的那一抹鲜红，然后如同断电的屏幕，猛地一闪——

彻底陷入了永恒的、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

九龙城寨深处，无法言喻的恶臭与能量残渣混合的气味几乎凝固成实体。

陈默重重摔在一片黏腻湿滑、堆满不明秽物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差点背过气去。刀疤刘像一截破麻袋般滚落在他身边，一动不动，那柄曾劈开裂隙的匕首黯淡无光地掉在一旁，刃身上复杂的纹路几乎彻底磨灭。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但比剧痛更强烈的，是弥漫在空气中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与他重生之初，在滨海市感受到的那股窥视感同源，却强烈了何止百倍！仿佛无数冰冷的视线正从这片城寨每一个肮脏的角落、每一段被遗忘的历史中渗出，黏附在他的皮肤上，试图钻入他的骨髓。

他挣扎着抬起头。

眼前根本不是什么“城寨”，而是一片光怪陆离、彻底失控的异常区域。残破的寮屋墙壁上，糊着早已发黑的血污和无法辨认的涂鸦，那些涂鸦的线条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狭窄的“街道”地面不再是水泥或泥土，而是一种半透明的、如同凝固能量胶质般的物质，踩上去软腻而恶心，其下似乎封存着无数扭曲的阴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色彩诡异的尘埃，它们不受重力影响，遵循着某种诡异的轨迹缓缓飘动，不时碰撞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能量火花。

更远处，空间本身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和断层，一些地方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映射出完全不属于此地的、破碎的时空片段——有80年代的街景，有更古老的渔村模样，甚至偶尔闪过一瞬未来风格的金属走廊！声音在这里也是错乱的，远处传来模糊的粤剧唱腔、近处却是尖锐的电子蜂鸣、脚下胶质地面里又似乎压抑着无数痛苦的呻吟。

这里就是老钟头用命守护的锚点异常区？周世昌和“守望者”叛徒交易的目标？一个存在于现实夹缝中的、腐烂的时空肿瘤！

陈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锚点能量耗尽后的虚脱感和此地强烈的精神污染几乎要摧毁他最后的理智。他强忍着不适，爬到刀疤刘身边。刀疤刘的状况极糟，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身体冰冷，皮肤干枯得像老树皮，生命力似乎已被完全抽干，只剩下一具空壳。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最后一丝线索，也要断在这里了吗？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刀疤刘紧紧攥着的右手。那只手即使在昏迷中，也依然死死握着什么东西。陈默小心地掰开他冰冷僵硬的手指。

掌心躺着的，不是预想中更高科技的装置，而是一枚……极其古旧的铜钱。

铜钱颜色暗沉，布满了岁月的包浆，但正面却非传统的汉字，而是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微几何线条构成的、仿佛不断旋转的深井图案——

守护之锚！

与他母亲心口烙印，与他血脉深处感应的那个符号，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复杂，带着一种镇压万物的沉重气息！

这枚铜钱微微发烫，表面那些几何线条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光芒。正是这微弱的光芒，勉强将陈默和刀疤刘笼罩在一个直径不足两米的脆弱光圈内，暂时隔绝了外部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和空间侵蚀。

这枚铜钱……是刀疤刘从九龙城寨得到的？还是“守望者”的信物？周世昌知道这枚铜钱的存在吗？

无数疑问涌入陈默几乎炸裂的大脑。

突然！

他握着铜钱的手猛地一颤！铜钱上的锚点符号毫无征兆地变得灼热无比，暗金光芒剧烈闪烁！

几乎在同一时间，陈默感到一股极其尖锐、冰冷、充满贪婪意味的“视线”猛地从城寨最深处、最黑暗的地方投射而来，牢牢锁定了他手中的铜钱！

那股视线……饥饿到了极点！

嗬……嗬……

一阵缓慢、拖沓、粘稠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沉重物体在地面拖行的声音，从前方那条扭曲、漂浮着诡异尘埃的巷道深处，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每一下，都像踩在陈默的心脏上。

铜钱的光芒闪烁得更加急促，仿佛在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

陈默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攥紧了他！他猛地抬头，死死盯向脚步声传来的黑暗。

一个扭曲、高大、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怪诞的轮廓，缓缓地从黑暗中……蠕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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