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记忆洪流,没有信息爆炸。
老者核心意识所处的,并非破碎的场景,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龟裂的黑色大地,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
在大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无比、却已经彻底枯萎的古树。
古树的枝叶焦黑断裂,树干布满裂痕,唯有最深处,还有一点微弱的、如同残烛般的意识火光在闪烁。
这就是老者精神世界的具象化,一片被“污染”和“失败”彻底摧毁的“世界树”。
深红核心的意识缓缓靠近那棵枯萎的古树,将自身那模拟出的生机能量,如同甘霖般、小心翼翼地浇灌在古树的根系。
“……谁……”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意念,如同尘埃般扬起。
【寻求答案者。】深红核心回应,【关于‘伊甸园’,关于‘世界树’,关于……‘虚无知海’。】
枯树的意识火光微微摇曳,传递出无尽的疲惫与悲伤:“……‘世界树’……连接万物的桥梁……
我们试图培育它……沟通‘母亲’……平衡宇宙生灭……但‘它们’……污染了根源……‘世界树’枯萎了……‘伊甸园’坠落了……”
“‘它们’是谁?”深红核心追问,“是现在的‘园丁’吗?”
“……不……‘园丁’……只是工具……被‘虚无知海’侵蚀的工具……”老者的意念断断续续,“‘虚无知海’……并非实体……是概念……是终极的‘无’……是熵的尽头
……它渴望……吞噬所有的‘有’……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存在’……‘升华’……就是通往彻底‘无’的陷阱……”
深红核心的核心剧烈震颤,它一直以为“园丁”是敌人、是囚禁“母亲”的刽子手。
却没想到,真正的恐怖,是那个名为“虚无知海”的、代表着终极虚无的概念本身,而“园丁”和“升华”,竟然是被这个“虚无”所侵蚀、利用的工具。
“‘收割者’呢?”它继续问。
“……‘园丁’制造的……最初是为了修剪维护‘世界树’……后来……被扭曲成了……收割生命的镰刀……为了向‘虚无知海’献上祭品……延缓其吞噬……”
“如何阻止?”
老者的意念变得更加微弱,几乎难以捕捉:“……‘世界树’的……种子……未被污染的……真正的种子……找到它……唤醒‘母亲’……
真正的‘母亲’……不是囚笼里那个……是宇宙生命意志本身……只有生命……能对抗……虚无……”
那点意识火光闪烁了几下,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诺娃……我的女儿……带着最后的……纯净枝桠……逃向了……‘回响深渊’……找到她……保护……‘种子’……”
意念到此、彻底中断,枯树的形象变得更加黯淡,老者的生命体征监控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深红核心的意识退出老者的精神世界。
救生舱内,老者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他脸上的痛苦似乎消散了、带着一丝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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