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陈默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
“但我们最缺的,或许就是时间。”雷昂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他看着陈默,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陈默,告诉我,你的心事。从战斗结束的那一刻起,我就能感觉到,你的灵魂深处,多了一片连我都无法看透的阴影。赛伦虽然死了,但你似乎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对吗?”
陈默的心猛地一紧。雷昂的感知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是的,雷昂。赛伦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他的背后,站着整个星空族的‘保守派’。而他们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古老和强大。这场胜利,或许只是为我们赢得了下一场更残酷战争的入场券而已。”
这是一个虽然残酷,但却在情理之中的“真相”。它足以解释他为何心事重重,却又不会立刻引起恐慌。
雷昂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他重重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我明白了。无论前方还有怎样的风暴,我,以及整个狮子宫,都将与你并肩作战。从今往后,我们是真正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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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雷昂。”陈默感激地点了点头。能得到这位王者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他不幸中的万幸。
庆典的喧嚣渐渐散去,宾客们陆续离场。陈默以需要整理战后数据为由,独自一人来到了圣殿最高层的观星台。
这里空无一人,只有脚下那由能量构筑的透明地板,以及地板之下那缓缓流淌模拟出的璀璨星河。他站在这里,仿佛正站立于宇宙的中央。
他终于可以卸下那副沉重的面具了。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凝重。他闭上眼睛,那充满了毁灭与绝望的幻象,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涌上心头。
“果实……甜美……”
他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陈默。”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单星璇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她脱下了华丽的礼服,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裙,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与心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了他宽阔而略显僵硬的后背上,“大家都在找你,我们的英雄。”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陈默那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那熟悉令人安心的清香。
“我只是需要一点安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还在想那场战斗,对吗?”单星璇抬起头,用她那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紧锁的眉头,“不,不对。你不是在想那场战斗。你是在害怕。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着什么。一种连你都感到无能为力的恐惧。”
陈默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涌起一股更深的歉意。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能如此轻易地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但他还是不能说。
“星璇,”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答应我,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相信我。也相信我们自己。”
单星璇静静地看了他许久,最终,她没有再追问。她只是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又坚定的吻。
“我永远相信你。”她说,“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要再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事情。你的背后,现在站着我,站着十二宫,站着整个‘昆杜号’,还站着这十二座黄金星宫。你不再是那个孤独的守护者了。”
“……好。”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两人相拥着,静静地凝视着脚下那片虚假的星河。
庆典的喧嚣,胜利的喜悦,都在这片宁静之中缓缓沉淀。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沉重的使命感,开始在陈默的心中重新凝聚。
他知道,这片黄金圣殿,这个看似永恒和平的乌托邦,只不过是风暴来临前,一个短暂虚幻的避风港。
庆祝,是为了铭记逝者,鼓舞生者。
而他,作为那个唯一窥见了风暴全貌的守夜人,必须在这片虚假的宁静之中,为所有人,找到那条唯一能够穿过那片终焉黑暗的生路。
庆祝的是一场已经结束的战斗。而他,却已经开始为一场他们甚至还无法理解的战争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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