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满意地收回目光。
“两位大人,”秦悯宣完旨立刻又换回了一副笑面,“奴婢可说明白了?”
许晟笑道:“秦公公哪次旨意宣得不明白。”
秦悯哈哈一笑,余光往季承宁的方向一瞥,哎呦了声,“地上凉,两位大人快起来。”又亲亲热热地步扶季承宁,“小侯爷的手怎么这样冰,可要老奴替您和陛下告假,您回去歇歇?”
“多谢秦公公。”季承宁面容雪白,“我无事,不过地牢太冷,有些着凉罢了。”
“小侯爷无事,奴婢就放心了,两位大人都是国之股肱,倘伤着一星半点的,该让陛下忧心了。”太监的手白且软,算不上热,但也不冷,季承宁被他握着手腕,只觉好像被一团面紧紧裹住。
又亲密地寒暄两句,秦悯放快步离开。
转身的瞬间,太监脸上的笑容立刻连点影子都不见了。
这鬼地方,秦悯强忍着搓手臂的冲动,可真冷。
甬道漫长,有人犯认出了秦悯,一下扑到栏杆旁,尖声求道:“秦公公,秦公公是不是陛下有旨意,要放罪臣出去了,秦公公——”
秦悯猝不及防,差点被这只手拽住。
这只手瘦得有骨无肉,不过一层薄薄的皮附着在骨架上,鹰钩似的干枯锋利,满指缝黝黑的东西,不知是干涩的血还是泥巴。
“啪!”
剑鞘带起阵利风,狠狠朝手背上一击。
那人吃痛,猛地收回手,怨毒地瞪过去,正与许晟对视,他打了个寒颤,迅速缩回牢房深处。
“这么久了,还学不会规矩,”许晟从袖中掏出一条手帕递过去,“秦公公受惊。”
秦悯接过,随意擦擦手,低笑道:“季小侯爷到底年岁尚轻,不若许公老成谋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许晟笑,“秦公公谬赞,请。”
季承宁头脑一片混乱,定定地盯着墙壁,上面道道裂纹,细长黝黑,就像是,许晟弯起的眼睛。
他被自己的比喻恶心得一下清醒,大步踏出内室。
正与出来的曲平之相撞。
他衣袍下拜被染得黑红,显然是之前被用了刑,最后一个出来,步伐还有些踉跄。
季承宁伸手去扶。
曲平之颤了下,而后猛地拍开季承宁的手。
“啪。”
皮肉相接,发出一声清脆地响。
四目相对,皆惊愕无措。
季承宁僵硬地放下手。
后者倚靠住墙,与漆黑的墙面相映,显得少年人面色愈发惨白,“我,我听许大人说了,家兄与小侯爷的事原是误会,”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是误会就好,我还以为小侯爷真要拿我哥哥做……”
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不过,像我等这般低微的身份,便是有成百上千,也垫不上小侯爷的青云路。”
曲平之性格温软懦弱,二人相识数十载,季承宁从未听他说过一句重话。
乍然听来,如坠冰窟。
若此事真如陛下所言,那就是他做错了,曲家受此无妄之灾,怨恨他,自然理所应当。
季承宁张了张嘴。
素日里最牙尖嘴利的少年郎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曲平之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半晌,见他终是无言,才强压颤抖,“小侯爷,你就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此话一出口,连曲平之自己都觉得好笑。
让季承宁说什么?
说自己没有冤枉他哥哥,说他哥哥的的确确私运了禁物,还是说,轻吕卫和绣衣司联手做局,意图陷害他兄长?
可,曲平之疑惑从生,先前的愤怒不解伤心渐渐褪去,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想法——如他兄长那样的身份,值得季承宁和许晟绕那么大圈子吗?
季承宁舌尖僵麻。
究竟是他当真弄错了,曲平之费尽心思只是带回了普通的情药,还是诚如许晟所说,那东西就是能使人神智全无,形同禽兽的春雨,如果是,陛下又为何将此事轻轻放下?
季承宁难以辨别是哪一种结果,也不知皇帝此举有何深意。
但他看得出,皇帝令他们三缄其口。
天心难测,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
迎着曲平之隐含希冀的目光,他缓缓摇了摇头。
曲平之怔怔。
他看得出季承宁有话瞒着他,可到底,季承宁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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