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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星尘破晓与文明棋局（第1页）

1.异星悲景与父子分歧

米凡站在米王1号航空母船伸出的悬浮平台边缘，脚下是蓝顿星球特有的赭红色地表，那些地表上镶嵌着的淡蓝色晶体在异星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却照不进下方人群眼底的绝望。

蓝顿星球的双日此刻正悬在天际两侧，近的那轮呈浅橙色，光线灼热得能让悬浮平台的金属边缘微微发烫，远的那轮是淡紫色，洒下的光晕让地表晶体的蓝光更显幽冷，两种光线交织在蓝顿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被命运反复撕扯的碎片。

米凡微微偏头，目光掠过下方一个蜷缩在晶体堆里的蓝顿孩童——那孩子不过一米高，在平均身高两米五的蓝顿人中显得格外瘦小，他怀里抱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淡蓝色晶体，小拳头紧紧攥着晶体表面的纹路，眼泪顺着灰蓝色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晶体上晕开一圈极淡的光斑。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脉卡的边缘，脉卡表面的蓝色光纹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闪烁，仿佛在同步他此刻的情绪，而那光纹的频率，竟和下方晶体反射的蓝光隐隐呼应。

和米凡并肩站立的王平米，此刻双手紧紧攥着悬浮平台的护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里都嵌进了护栏表面的防滑纹路碎屑。

他今年五十六岁，鬓角已经有了霜白，额前的碎发被异星的风吹得微微飘动，每一次飘动都像是在扯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那里存放着他和米凡过去二十多年的回忆，那些回忆曾是他引以为傲的宝藏，现在却成了扎人的刺。

作为地球跨宇宙探索计划的联合发起人之一，他至今记得十年前在地球量子物理实验室的那个深夜，米凡抱着一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冲进办公室，眼里的光比实验室的量子对撞机还要亮，那时的米凡说“爸爸，宇宙不是竞技场，是拼图，每个文明都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碎片，我们要做的是把碎片拼起来，不是把不符合我们的碎片打碎”。

可现在，米王1号航空母船初次登陆蓝顿星球时，仅仅是着陆前启动的“引力缓冲程序”，就因为米凡临时将功率上调了30%，变成了摧毁下方三个居民区的武器，那些蓝顿人赖以生存的蜂巢式建筑，外层覆盖的抗陨石合金在过载的引力场中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形，最后坍塌的废墟里，还能看到没来得及逃出的蓝顿人的肢体。

王平米看着下方哭喊的人群，视线突然被一个蓝顿老人吸引——那老人跪在废墟上，双手捧着一块破碎的晶体，嘴唇不停蠕动着，像是在念诵什么祷文，他的灰蓝色皮肤因为悲伤而失去光泽，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像是在对抗眼前的灾难。

王平米再转头看米凡，发现米凡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个老人身上，可米凡的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观察一个实验样本，这让王平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母船指挥室的争论，当时米凡提出要“以引力场测试蓝顿人的抗压极限”，他坚决反对，说这会造成无辜生命伤亡，可米凡却只是拿出一份数据报告，说“爸爸，文明的共生需要代价，现在的小伤亡，是为了避免未来更大的冲突”，那时他还以为米凡只是过于理性，直到此刻看到蓝顿星球的惨状，他才明白，米凡所谓的“代价”，是用别人的生命来支付。

米凡似乎对王平米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父亲泛白的鬓角上，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爸爸！您不必失望，也不用觉得我违背了当初的主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快实现我们的目标。”

他抬手调出脉卡里的全息投影，投影在两人面前展开，形成一个半米高的三维界面，界面里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星图，那些公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动着，像是在演绎一场无声的宇宙运算，最终所有公式都汇聚到一起，定格在一个复杂的三维结构上——那结构像一个交织的星网，每个节点都标注着不同的文明符号。

“您看，这是我三年前推导出的‘宇宙文明共生阈值公式’，”米凡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滑动，指向星网中的一个节点，“这里的关键变量有三个：智慧文明的科技等级、资源依赖度，以及对未知力量的接受度，蓝顿星球的科技等级是地球的0.7倍，资源依赖度却高达92%，主要依赖地表的淡蓝色晶体，而他们对未知力量的接受度，根据我们之前收集的观测数据，只有31%。”

“如果我们只是温和地出现在蓝顿星球，他们大概率会因为恐惧而发起攻击，他们的晶体能量武器虽然不如我们的先进，但足以破坏我们的样本收集设备，到时候冲突还是会发生，甚至可能导致我们的计划夭折，”米凡的手指又指向星网中的一条连接线，“现在这样，虽然看起来造成了灾难，但其实是在最短时间内测试他们的应对能力——您看，他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只是被动承受，这说明他们的抗压极限低于我的初始预估，这对我们后续的共生计划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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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全息投影里的一个闪烁的数据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刚才母船收集到的蓝顿星球能量反应，和我推论中的完全一致，晶体的能量波动频率稳定在4.8赫兹，这说明我的公式没有错误，我们走的路是对的。”

2.公式推演与初心裂痕

王平米的目光落在全息投影上，那些复杂的公式他并不陌生，十年前他还和米凡一起探讨过类似的理论，可那时他们讨论的是“如何通过温和的方式让不同文明接受彼此”，而不是“用灾难测试文明的抗压极限”。

他记得米凡小时候，第一次在天文馆看到宇宙模型时，回来后画了一张画，画里地球和其他星球手拉手，周围满是星星，米凡当时说“爸爸，所有星球都是朋友，不能打架”，那时候的米凡，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异星生命的伤亡如此冷漠？

王平米抬手，想要触碰全息投影里的星网，手指却穿过了虚幻的光影，这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米凡之间，也隔着这样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他再也触不到米凡心里那个曾经充满善意的角落了。

“凡凡，”王平米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蓝顿人，他们也是有家庭、有情感的，就像我们地球人一样，你刚才看到那个抱着晶体的孩子了吗？他可能永远失去了父母，你所谓的‘测试’，毁掉的是无数个这样的家庭。”

米凡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顺着王平米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蓝顿孩童，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爸爸，我知道这看起来很残酷，但我们不能只看眼前的伤亡，要看到更长远的未来——当我们建立起大宇宙人类命运共同体后，所有文明都会受益，到时候这些蓝顿人也能享受到地球的科技，他们的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他们的星球能得到更好的发展，现在的牺牲，是为了未来的幸福。”

他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投影在王平米面前：“您看，根据我的公式推演，如果我们现在不采取强硬措施，蓝顿星球会在五十年后因为晶体资源耗尽而走向灭亡，到时候死亡的人数，会是现在的一百倍，我们现在的做法，其实是在‘拯救’他们，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王平米看着报告上的数据，心里却没有丝毫认同，他知道米凡的推演能力极强，可再精准的公式，也无法计算出生命的价值，无法衡量失去亲人的痛苦，“凡凡，拯救不是毁灭，文明的共生也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当初说‘人不抗我，我不抗人’，现在你主动发起了攻击，这难道不是违背了你的底线吗？”

米凡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爸爸，底线是为目标服务的，如果底线阻碍了目标的实现，那就需要调整，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宇宙命运共同体，这是一个伟大的事业，伟大的事业往往需要牺牲，您作为联合发起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穿着凡米服的地球人们此刻正分散在悬浮平台的不同位置，他们的身影在蓝顿星球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只有当他们移动时，才能看到空气里泛起的一丝极淡的涟漪——那是凡米服吸收光线时产生的微小波动。

凡米服是米凡团队研发的第三代单兵作战服，外层采用“暗物质纤维”编织，这种纤维里嵌入了纳米级的暗物质粒子，能捕获99.9%的光线，让穿着者实现完全隐形，同时纤维的振动频率能与声波反向抵消，吸收所有声音，不仅能让蓝顿星球的人看不到、听不到他们，甚至能规避蓝顿星球最先进的雷达探测——蓝顿人的雷达依靠晶体能量波扫描，而凡米服能吸收这种能量波，让雷达屏幕上只显示一片空白。

王平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凡米服，服帖的材质像是第二层皮肤，没有丝毫束缚感，手腕处的微型显示屏上，除了环境数据，还显示着凡米服的能量剩余——98%，这意味着即使在蓝顿星球待上一周，能量也足够支撑，米凡团队的研发能力确实无可挑剔，可这些先进的科技，现在却成了伤害异星生命的工具。

他想起凡米服研发成功时，米凡兴奋地对他说“爸爸，有了凡米服，我们就能悄悄观察其他文明，了解他们的生活，然后找到和他们和平相处的方式”，那时的米凡，眼里满是对和平的期待，可现在，凡米服却成了他们“隐藏踪迹，实施计划”的工具，初心早已面目全非。

不远处，几个地球队员正靠在一起低声谈笑，他们的声音通过凡米服的内部通讯系统传递，清晰地传到王平米的耳朵里，没有一丝泄露到外界的可能。

“你说这蓝顿人的晶体真有那么神奇吗？听说能储存能量，还能调节环境温度，要是带回地球，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一个身材高大的队员说道，他手里拿着便携式扫描仪，正对着下方的晶体扫描，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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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了，米凡博士说了，这些晶体要用于宇宙命运共同体的建设，不能私自占用，不过等计划成功了，咱们说不定能分到一些好处，毕竟咱们是第一批开拓者。”另一个队员笑着回答，他的语气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完全没注意到下方蓝顿人的悲戚。

王平米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纠结更甚——对地球人来说，这只是一次探索任务，一次为“伟大事业”付出的努力，可对蓝顿人来说，却是家园被毁、亲人离世的灭顶之灾，这种认知上的差距，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他突然想起地球探索计划启动时，联合国秘书长说的话：“我们走向宇宙，是为了寻找伙伴，不是为了寻找猎物，每一个智慧文明都值得尊重，每一个生命都值得珍视”，这句话曾被写在米王1号母船的指挥室墙上，可现在，这句话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3.凡米服下的双重世界

王平米的目光从队员身上移开，落到悬浮平台下方的废墟上，那里有几个蓝顿人正试图从坍塌的蜂巢式建筑里救出被困的同伴，他们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次搬动废墟碎片，都会因为重力过大而摔倒，可他们没有放弃，爬起来继续尝试，灰蓝色的皮肤上沾满了赭红色的尘土和淡蓝色的晶体碎屑，像一幅悲壮的画卷。

他注意到一个蓝顿女人，她的手臂被废墟碎片划伤，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地上，和淡蓝色的晶体碎屑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颜色，可她却不管不顾，只是不停地呼喊着一个名字，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像是在召唤被困的亲人。

王平米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自己的妻子，也就是米凡的母亲，十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那时米凡才十八岁，抱着他哭了很久，说“爸爸，我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彼此，不能再失去亲人了”，现在米凡却让其他文明的人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这让他无法理解。

他抬手按了按凡米服的领口，那里有一个隐藏的按钮，按下后可以暂时关闭隐形功能，他有过一个瞬间的冲动，想要让蓝顿人看到自己，向他们道歉，可他知道，这没有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米凡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米凡似乎察觉到了王平米的异样，他走到王平米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蓝顿女人，语气平静地说道：“爸爸，您不用同情他们，这是文明发展的必然过程，就像地球在工业革命时期，也经历过战争和灾难，只有经历过这些，文明才能成长，蓝顿人现在经历的，只是他们文明成长的阵痛。”

“阵痛？”王平米猛地转头看向米凡，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凡凡，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你公式里的数字，不是你推演中的变量，他们有情感、有思想，会痛苦、会悲伤，你怎么能把他们的痛苦说成是‘阵痛’？”

米凡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王平米会如此激动，“爸爸，我知道您同情他们，但我们要理性看待问题，感情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的计划关系到人类的未来，关系到宇宙命运共同体的建立，不能因为同情而放弃，您是联合发起人，应该以大局为重。”

“大局？”王平米冷笑了一声，“在你眼里，大局就是你的公式，你的推演，你的计划，而生命的价值，文明的尊严，都可以为大局牺牲，是吗？凡凡，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你不再是那个会为蚂蚁难过的孩子，不再是那个说要和所有文明做朋友的年轻人了。”

就在这时，米凡的脉卡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他抬手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爸爸，样本收集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开始收集晶体样本和生物样本了，我们去指挥室看看吧，那里能看到实时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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