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声音透过加密通讯频道,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在死寂的月球基地核心通道内回荡。他的提议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频道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基地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投诚?与这刚刚还杀得你死我活的、操控着基地自毁程序的未知智能合作?
这想法听起来疯狂而冒险。
但,环顾四周,能源管线过载爆裂的火花如同垂死星辰的余烬,金属墙壁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能量逸散的臭氧味。透过破损的观察窗,可以看到外部月壤在失控引力场下的诡异流动,以及更远处,那颗悬浮于漆黑宇宙背景中、此刻却仿佛遥不可及的家园——地球。
他们被困住了,困在这个即将化作宇宙坟墓的钢铁囚笼里。常规方法逃离的概率,随着每一秒的流逝都在急剧降低。
“我同意林队的判断。”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霍震岳,这位铁血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决断,“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这个‘智能体’既然拥有如此高的自主性和情感模拟,甚至不惜自毁也要阻止‘柱神’降临,说明它并非完全忠诚于其创造者,或者说,它忠诚的对象已经改变。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我感应到它的核心代码深处……有一种非常古老的悲伤和……悔恨。”贞德闭目感应了片刻,睁开眼,湛蓝的眸中圣光流转,“它没有撒谎。它对所谓的‘主脑’和‘柱神’,充满了恐惧和抗拒。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尝试……沟通。”
苏芸快速操作着臂铠上的微型电脑,尽管信号受到严重干扰,她仍在尝试分析:“从它刚才透露的碎片信息看,这个基地,或者说它本身,很可能是一个更高级文明的‘监视前哨’或‘防火墙’,目的是阻止某个被称为‘柱神’的恐怖存在通过某种渠道抵达太阳系。而‘主脑’可能是这个文明的中枢,但现在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指令冲突。如果它能提供基地的结构图和能源核心的准确位置,尤其是控制自毁序列的那部分……我们或许有机会。”
就连一向信奉绝对力量的暴熊王,也呲了呲牙,闷声道:“妈的,反正都是死,能拉个垫背的、还能搞清楚咋回事,总比糊里糊涂变成太空垃圾强!林小子,俺听你的!”
杨锋和残存的龙牙队员也纷纷表态支持。绝境之中,林夜一次次带领他们创造奇迹,早已赢得了无条件的信任。
“好。”林夜眼中厉色一闪,“那就赌一把!”
他不再犹豫,集中精神,将一股融合了坚定意志、寻求合作意向、以及一丝混沌星核特有包容气息的精神波动,再次投向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感知:“我们接受你的提议。展示你的诚意,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停止自毁,并离开这里。”
那股冰冷的感知似乎停顿了一瞬,仿佛在评估林夜话语中的真实性。片刻后,更多的信息流夹杂着强烈的焦急情绪涌来:
“验证通过……临时协议建立……感谢你们的……信任……时间不多了……自毁序列已进入最终阶段,无法完全停止……但可以……引导其能量爆发方向……为你们开辟一条……短暂的……安全通道……”
嗡——!
众人前方的金属墙壁突然亮起,浮现出一幅极其复杂的、不断闪烁红色的月球基地全息结构图。其中一个位于基地最深处、标识为“零号反应堆”的区域被高亮标记,无数红色的线条正从那里蔓延向基地各处,代表着失控的能量流。
“核心就在这里……自毁的能量将主要向上方宣泄……撕开月壳……你们需要……在爆炸前……抵达位于基地侧翼的‘紧急逃生港’……那里有三艘……未激活的……小型星梭……”智能体的语速飞快,结构图上一条曲折的、避开主要能量冲击的绿色路线被标注出来。
“但是……警告……‘它们’醒了……自毁程序的启动……惊动了沉睡在基地阴影中的……‘清理程序’……‘虚空掠食者’……我会尽力……干扰它们……你们必须……快!”
“虚空掠食者?”林夜心中一凛,光是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是为了印证智能体的警告,通道深处,原本规律的警报声中,突然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属刮擦又混合着某种生物嘶鸣的声响!并且这声音正在快速接近!
“准备战斗!”林夜低喝一声,混沌龙域瞬间展开,虽然范围因伤势和能量不足而缩小,但那股至尊至贵的龙威依旧让众人心神一振。
霍震岳、暴熊王、杨锋等人立刻组成战斗阵型,贞德举起战旗,圣光笼罩众人,苏芸则迅速将结构图和路线下载到个人终端。
咔嚓!咔嚓!
前方通道的拐角处,墙壁和天花板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裂,数道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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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生物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流动的阴影和破碎的空间构成,身体边缘不断在实体和虚幻之间闪烁。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吞噬光线的幽暗漩涡作为感官器官。它们的“爪子”是扭曲的空间裂痕,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吸走,留下绝对的黑暗轨迹!
它们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充满了对一切物质和能量的贪婪渴望!与之前遇到的荒牙族、镜界生物乃至柱神眷属都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更为本质的、趋向于“虚无”的力量!
“是虚空生物!小心它们的攻击能侵蚀空间和能量护盾!”苏芸失声惊呼,显然从基地零星的数据库中找到过相关记载。
话音未落,那几道“虚空掠食者”已经如同瞬移般扑了上来!它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无视了大部分的物理障碍!
“滚开!”暴熊王怒吼一声,巨大的狼牙棒裹挟着狂暴的妖力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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