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看着已经快五十的毛文龙两鬓白发,依旧活跃在前线,着实可贵。此时的他,的确不适合再领兵在一线,按理应该可以坐镇后方或者回家养老。可是权利是个乱人心魄的东西,因为他的岁数,有感它不久会离他而去,这才起了二心。
当外面的数据报上来的时候,这位总兵大人,越听汗越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很多东西经不起细查,可是现在朝廷有准备而来,不仅带着粮饷还带着精锐的士兵,彻底绝了所有的想法。
民众有七万左右,当然具体数字有待进一步细算,但是兵却只有人,并没有奏疏上说的十万,除非把所有的流民都算上。面对事实,没等巡抚大人开口,毛总兵已经下跪俯首认罪,他手下将领也纷纷跪倒求情。
张铨并未立即治罪毛文龙,只是命人带到一边严加看管,因为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皮岛整编。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定还有不少后金的探子,不清理迟早是个祸害。
几日后,盖着总兵府大印和巡抚大印的军令下达,整个东江镇开始沸腾起来。因为白纸黑字明白的写着,东江镇将进行精兵简政,日后粮饷也照此数量发放。至于裁撤的士兵,有两个去路,一个是回原籍,一个是去其他边镇。而百姓则分批迁徙到内地安置,以自愿为主不强迫。
连日来,东江镇的中高层只会偶尔轮流出现,军队中失去了主心骨,只好被动接受改编。同时还有大明的官员现场受理投诉和举报,处置贪腐。
率先被淘汰的老弱病残士兵不隔夜,直接上船送回登州等候安置。流民就地解散,愿意走的登记后也通过随行的货船,送往登莱。不愿意走的,直接驱逐出岛自生自灭,给了机会,不识好歹,没杀之就不错。
如果流民的事情让陆羽来做,只有两个选择:死或者听安排。这个时候选择离开的人,没有田产和粮食,在北方的冬天,除了是奸细想不出有第二种原因。
当然中间有反抗的,没有废话,直接当场斩杀,人头才是制止纷争的绝佳威慑。得让他们明白,究竟吃的是谁的饭,当的是哪儿的差。
被困顿在总兵府的东江镇将领,这些天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他们轮流被带出去,眼睁睁看着士兵被裁撤、淘汰、打散、重新组合,却不能多言。
其中孔有德和耿仲明二人仗着是自己的地盘,借着配合改编部队的时候,居中串联想反抗。可惜有陆羽在,明末清初的四大反王多响亮的名号,早就防着他们一手。
当二人带着数百士兵冲进总兵府时,看到空空如也的府邸,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惜时间太仓促,库房被严防死守,肯本不能靠近,不然拿到足够的火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刚想带人撤退,就被金州的将士团团围住。事已至此,唯有奋力一搏,双方短暂接触,孔有德就知道上当了,而且对方实力不俗。眼尖的耿仲明发现这一切都是那个躲在后面的年轻人在主导,赶忙带着几个亲卫上前,擒贼擒王,想快速抓住陆羽解决此事。
秦石哪儿能依,仗着高大的身躯,直接挡在前面,阻止他们更进一步。其他小队成员见状,比打了鸡血还夸张,肯本不顾死活,快速解决对手,转头围剿耿仲明。
锁在一个秘密房间中的将领,一开始还比较兴奋,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可是看到沮丧的毛总兵,都有些不解,纷纷询问缘由。
“这二人是坏我等性命,聚众围攻总兵府,视同造反。巡抚大人本就是有备而来,你们也不看看随行的都有什么人。户部、刑部、御史、甚至还有内官和厂卫的人。”
懊恼的他,苦笑几声,多年声誉毁于一旦,东江镇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看向这些属下,继续说道:“平常你们骄纵惯了,觉得朝廷的官兵不堪一击,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如今把刀子递到别人手上,作死就是这么来的。”
“大人不要这么悲观,孔大人和耿大人素来勇猛,配合又默契,此地又是我等地盘,胜算很大,到时我等何处不可去。”
到了这个地步,毛文龙也只好祈祷二人能成功。
可惜没多久,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小,众人知道见分晓的时候到了,就连毛文龙都紧张起来。
左等右等没见到二人,这时候任谁都明白,暴乱已被镇压,他们是失败的一方。
孔耿二人,被五花大绑,押着进入另一处房屋。面对巡抚大人,依旧不肯下跪。张铨也不恼怒,反而有些高兴,笑着说道:“当兵还是要多读点书好,特别是史书,原先只是想给你们精简一下部众,为朝廷节省一些粮饷,压根没想动你们,毕竟都是朝廷的功臣。这下统统都省了,你们二人功不可没。”
二人不傻,耿仲明更是反应过来,指着陆羽说道:“你是故意的,我说怎么这么容易能接触到手下亲卫。我怎么这么傻,居然以为可以控制一切,不想一开始就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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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错也,你们只要听令,老老实实接受改编,一点事情都不会发生。朝廷来那么多人,就是想妥善安置尔等。这里远离大明,虽然每年耗费钱粮无数,但念在尔等舍小家保大家,并不准备翻旧账。”
陆羽冷哼一声,又指着二人:“再说心里没鬼,你们还怕什么,所以不要怨别人,自作自受,尔等好自为之,感谢二位的贡献。”
“你无耻、卑鄙、下流,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一场。”被拉出去的二人,口吐芬芳。
“刚刚才打过,可惜你们输了。”
以此为由,岛上的所有高层将领都被收押。至此除毛文龙,各岛的将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毛承禄、陈继盛、李九成、陈有时、张焘、沈世魁等都被控制起来。
调查结果陆羽不清楚,不过看到成箱的金银珠宝以及人参、皮草等物资被查出来,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小。
张铨后来甚至没继续审问下去,直接带着一干人等乘船返回,仅留下陆羽等暂时节制整个东江镇。
少了掣肘,改编进度快了不少。陆羽的思路很简单,剔除主要将领的家丁,以汉人为主,将精选的士兵打散重组。总旗以上的武官,必须是有家室的人担任,后期他们这些家属必须迁徙到登州安置。至于女真、蒙古、朝鲜等族的人,则分散在各个队伍中。
按照商议好的结论,东江镇整合后的士兵还有五千人左右,至于后续安排,他得等朝廷的消息。
整编完成,随行的户部官员,开始按照人员名册足额发放粮饷。有钱有粮,惊魂未定的士兵们,终于可以放心饱餐一顿,军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乱世有吃的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自从登岛已经有二十多天,陆羽看着大海,不知何时才能有消息。说实话,他一点都不看好皮岛,这里太偏僻,不过是因为这里可以监督朝鲜动向,所以他才觉得不能撤销。
但是根本不适合大规模囤兵,按理说三五千左右就足够。人数少朝廷还可以和朝鲜商议,通过交换大明特有的物资,让他们就近提供粮草,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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