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的办公室内……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凯文那间极简而冷峻的首席办公室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为这间通常只弥漫着决策、律令与冰冷数据气息的房间带来了一丝罕见的、近乎慵懒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正被一阵抑扬顿挫的、带着明显哭腔的哀嚎打破。
“呜啊啊啊啊——小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没脸见人啦!!!”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此刻正毫无形象地抱着凯文大腿的生物——或者说,一位看起来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
她拥有一头璀璨夺目、几乎与流淌进来的阳光融为一体的金色长发,长发微卷,如同倾泻而下的熔金瀑布,发间似乎还隐约点缀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非人的细小绒毛。
她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繁复的洛丽塔风格小裙子,层层叠叠的蕾丝与缎带此刻因为主人剧烈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
这便是混沌,一位理论上至少拥有两百岁以上高龄,此刻行为举止却与外表高度统一的……“老家伙”。
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目前选择的形态——正一把鼻涕一把一把泪地往凯文那身万年不变的、笔挺的白色首席制服裤子上蹭。
那双原本或许应该蕴藏着古老智慧与威严的金色兽瞳,此刻盈满了水光,眼眶和鼻尖都哭得红红的,看上去委屈得不得了。
凯文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着无奈、纵容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头痛感的表情,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大型金色挂件”。
他一只手习惯性地扶着自己冰白色的额发,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那并不存在的、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办公室一侧那张舒适的单人沙发。
爱莉希雅,正以一种极度愉悦且毫不掩饰的、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欣赏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她甚至悠闲地晃动着纤细的小腿,指尖轻轻点着下巴,粉蓝色的眼眸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里面闪烁着狡黠而快乐的光芒。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凯文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的思维罕见地有些跑偏。‘按照记载,这家伙的年龄……至少是两百岁起步。就算按照非人的标准,也绝非幼崽。白泽在这个年纪早已通晓万物,金乌执掌日冕,令和重岳更是……’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几位同样来自神州,逼格一个比一个高的山海兽巨兽神明。
无论是那位太阳化身,那位无所不知的优雅瑞兽,那位随性而至、饮酒作诗的逍遥客,还是那位沉稳如山、武艺通神的“大哥”……哪一个不是出场自带背景音乐和特效,言谈举止间都透着古老的威严与神秘?
再看看自己腿上这个……
凯文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被几块草莓蛋糕和一杯茶……骗、到、了、床、上?’他甚至无法在脑内完整复述这个离谱的过程,每一个字都冲击着他那严谨冰冷的思维逻辑。
十七岁的自己已经在和灭世级的灾难搏杀了,而这家伙……两百多岁的“老家伙”……其心理防御居然被甜食精准击穿?这已经不是风俗习惯不同能解释的了,这根本是心智模型构造上的奇迹吧?!
“小哥!小哥!你看看!你看看她!”混沌哭唧唧地控诉着,用力扯了扯凯文的裤腿,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沙发上的爱莉希雅,“她、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啊!她的良心不会痛吗?!哇——我可是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欺骗和身心巨创啊!”
爱莉希雅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单手托腮,声音甜得像是浸了蜜糖:“哎呀呀~没办法嘛,谁让我们的小混沌实在是太——可爱了嘛~让人家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呀~?”
“可、可爱?!”混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她可能确实有尾巴),猛地抬起头,努力鼓起腮帮子,试图挤出一个自认为凶狠狰狞的表情,龇了龇牙,喉咙里还发出轻微的、试图模拟威慑的呜噜声。
然而,配合她那泪眼汪汪的大眼睛、泛红的脸颊、以及那身过分可爱的小裙子,这表情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更像是一只被抢走了小鱼干的奶猫在虚张声势,效果堪称……史诗级的撒娇。
“噗——”爱莉希雅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忙用纤指掩住唇,“你看你看,就是这样~更可爱了哦!”
“呜——!”混沌气结,眼看又要汪洋恣肆地哭出来。
爱莉希雅见状,终于决定不再逗弄这只快要炸毛的小兽(或许只是换种方式逗弄)。
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眨了眨,手中如同变魔术般,凭空凝聚出一个散发着柔和粉色光晕的水晶球。
“好啦好啦~可不能全怪人家呀~”爱莉希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的委屈,但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愉悦,“明明是小混沌你自己心甘情愿、主动要求的哦~要不要我们一起回顾一下,‘美好’的回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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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不等混沌反驳,那粉色水晶球便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如同全息影像般,开始清晰地播放一段记录——
【回忆之景·两个月前,凯文离开数周后】
首席办公室内,气氛与此刻的慵懒截然不同,是一种几乎要凝滞的、焦头烂额的繁忙。
文件堆满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几乎要形成一座小山。
终端屏幕上,不同部门的通讯请求指示灯像焦急的眼睛一样不断闪烁。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纸张、墨水和焦虑混合的特殊气味。
混沌,当时还是更偏向中性化的少年形态,金发炸毛,衣衫微皱,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那张对于他来说过于庞大的首席座椅上。他面前悬浮着数个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数据流、报表和条款文字。
“AI!AI!这份‘第三动力甲胄能源核心过载风险与效能提升权衡报告’的摘要呢?!快给我!还有那个‘第七实验室申请增加百分之十五预算用于次世代泛用性作战单元研发’的论证报告!让他们说人话!简单点!听不懂啊!”!混沌抓狂地挠着自己的金色头发,声音都带上了破音。
一个冷静无波的电子合成音立刻回应:“摘要已生成:结论为‘风险可控,建议小范围试用’。论证报告已简化:核心观点为‘不加钱项目就会延迟,延迟可能导致战力缺口’。另外,提醒代理首席阁下,欧洲支部长官的定期通讯将于三分钟后接入,预计议题为抱怨物资分配不均,时长可能超过二十五分钟。”
“啊啊啊!又是抱怨!他们怎么那么多抱怨!我不是许愿机啊!”
混沌发出一声哀鸣,但还是认命地坐直身体,努力摆出一副(自以为)严肃沉稳的表情,接通了通讯。
视频光屏上出现一位眉头紧锁的中年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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