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把他推出去时的决绝,此刻全化作了说不清的别扭。
明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偏要装出冷淡的样子,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对着玩偶圆溜溜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刚刚……没让你抱,是怕你得意忘形,又做什么冲动的事……”
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己都不信的辩解,“这会……就当是补偿一下吧。”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微微侧过脸,在玩偶柔软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那触感软软的,带着绒毛的轻微瘙痒,却像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烫得她脸颊发热。
她慌忙把头埋进玩偶颈窝,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敢抬起头,看着玩偶依旧无辜的模样,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点藏不住的温柔:“晚安……阁下。”
遐蝶坠入梦境时,周遭的光影忽然变得鲜活。
竟是奥赫玛的刻法勒广场,石板路被日光晒得发烫,周围攒动的人影比庆典时还要稠密。
她下意识地往人群里望,却见每张脸都带着看热闹的笑意。
所有目光的焦点,都落在她脚边。
伊卡洛斯正趴在地上,玄色的衣袍沾了些尘土,平日里梳理得齐整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那双手,却死死抱着她的小腿肚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她的裙角都被攥出几道褶皱。
“遐蝶……”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一场。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不该瞒着你,更不该拿自己的命冒险……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那语气软得像团棉花,偏偏又带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听得遐蝶心尖发颤。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响,有人还故意吹了声口哨,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下意识地弯腰去扶他。
“快起来,地上凉,生病怎么办……我没生气,真的。”
指尖刚触到他的胳膊,他却猛地松开手,“蹭”地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抬头,遐蝶才看清他的脸。
眼眶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可那双眼睛里,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倔强,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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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生气?”
他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引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没生气你把我关在门外?没生气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转过身,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既然你这么记恨我,那我走就是了!从此你过你的安稳日子,我回我的神悟树庭,再也不烦你了!”
说着,他真的抬脚就要往广场外走,步伐又快又急,像是多待一秒都忍受不了。
可他忘了,树庭已经回不去了。
“不是的!我没有记恨你!”
遐蝶急得想去拉他,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怎么也迈不开步。
她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忽然涌起巨大的恐慌,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只是……只是担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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