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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之眼】在无意识间悄然运转。他“看”的不再是魂力流动,而是手中柴刀劈开木质纹理时,那微观结构的断裂与重组;是汗水滴落泥土,瞬间被吸收、蒸发的物质转化;是林中老树盘根错节,深扎大地,汲取养分,又将落叶归还土壤的生死轮回。
砍下的柴薪,他不用储物魂导器,而是用林老丈家那粗糙的麻绳,一捆捆扎实地背回村里。沉重的柴捆压在肩头,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松软的土路。这并非苦行,而是一种融入,一种用最质朴的方式,丈量这片土地,感受其厚重。
午后,他会帮村里的妇孺挑水。那口古井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井绳磨得光滑,井壁布满青苔。他摇动轱辘,听着井绳与木轴摩擦发出的吱呀声,看着清澈的井水被一桶桶提起,映照着蓝天白云和他自己平静无波的脸。
他甚至会学着村民的样子,在田间地头,做一些简单的农活。除草,松土,或是帮着修理破损的篱笆。他的动作起初笨拙,但学习能力惊人,很快便做得有模有样。泥土沾满了他的双手和裤脚,他却毫不在意。
傍晚,日落西山,炊烟袅袅。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往往会聚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歇息。这时,便会有几位老人,慢悠悠地打起一套流传已久的养生拳法。动作舒缓,如行云流水,意在活络筋骨,延年益寿,并无半分杀伐之气。
季绝尘便静静地坐在一旁观看。
起初,村民们只当他是好奇。但几日过去,他依旧每日必至,看得极为专注。一位姓陈的老者见他心诚,便笑着招呼:“后生,光看有啥意思,来来来,跟着比划比划,活动活动筋骨。”
季绝尘没有推辞,起身走入人群,学着老者的样子,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他放下了寂灭剑意,放下了魂力修为,甚至放下了对“剑”本身的执着。只是纯粹地模仿着那些看似简单、甚至有些笨拙的动作——双手托天,弯弓射雕,摇头摆尾,掌心向地……
动作缓慢,呼吸绵长。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凡的拳架起落、呼吸吐纳之间,季绝尘的识海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规则之眼】下,这套普通的养生功,仿佛化为了天地至理的具现!村民们的动作,引动了周身微弱的气息流转,与这方天地的能量产生了极其细微却无比和谐的共鸣!一呼一吸,暗合天地韵律;一招一式,牵引阴阳流转。
他“看”到,当村民们“双手托天”时,仿佛真的在承接来自苍穹的某种无形清气;当“掌心向地”时,又似在汲取大地的浑厚之力。这并非魂技,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本质的,人与天地自然的沟通方式!
他的寂灭剑心,在这缓慢的拳架与绵长的呼吸中,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沉静下来。那因杀戮与战斗而磨砺出的极致锋芒,仿佛被这人间烟火气与天地自然道缓缓包裹、温养。剑意依旧在,却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内敛如深海。
他体内那新近感悟出的、代表着“生”的莹润光泽,在这养生功的牵引下,竟开始主动与那寂灭剑元交融,不再是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缓慢旋转的平衡。
生灭轮转,动静相宜。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剑痴”,不再是帝国总督,只是一个在落日余晖下,随着村民打着养生拳的普通青年。
汗水再次渗出,却带着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与头顶这片天空,与周围这些质朴的村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
柴米油盐是道,拳脚功夫亦是道。
于最平凡处,见最真天地。
当最后一式收功,季绝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那寂然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温润,也更加深邃。他望向西边那最后一抹霞光,心中澄澈一片。
他知道,霍雨浩在帝都掀起了滔天巨浪,橘子登上了权力之巅,大陆局势风云激荡。
但他更知道,他的道,不在庙堂,不在沙场,而在这人间烟火里,在这寻常巷陌间,在这每一次挥刀、每一次挑水、每一次缓慢而认真的拳脚起落之中。
凡尘炼心,炼的便是这颗融入天地、明见本真的心。
他的剑,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被淬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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