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密室内,空气凝滞。前朝遗诏的冲击尚未平复,谢清晏已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燃眉之急——寻找解毒之法。
她将萧逐渊安顿在墙角,用裘毯仔细盖好,他肩头的冰霜在饮下她的血后并未继续蔓延,但寒意依旧深重,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她的半神之血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一道细缝,延缓了死亡的进程,却远未到融冰之时。时间,依然紧迫。
“仔细检查这些铜盒和卷宗,寻找与奇毒、幽冥川、或是上古医典相关的记载!”谢清晏下令,声音因失血和心力交瘁而略显沙哑,却依旧稳定。
暗卫们立刻分头行动,小心地打开那些尘封的铜盒。大部分里面是前朝的宫廷档案、密折,或是与禅让相关的佐证文书,虽惊世骇俗,却非他们此刻所需。
谢清晏的目光则落在了石室一角,几个看似堆放杂物的木箱上。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陈旧的佛经,有些甚至残缺不全。她心中一动,太始之力与上古神只相关,而佛经中有时会记载一些超出凡人理解的奇异见闻或隐喻。
她拿起几卷,快速翻阅。多是寻常经文,直到她拿起一本看似空白、纸质却异常坚韧的《金刚经》残本。借着火光,她敏锐地发现某些页面的空白处,似乎有极淡的、非墨迹的痕迹。
“火折子。”她伸手。
暗卫递上火折,谢清晏将经书空白处小心地在火焰上方不远处烘烤。奇迹发生了——原本空白的地方,逐渐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用特殊银盐书写的暗褐色字迹!
那不是经文,而是一笔笔账目!记录着时间、地点、人物和巨额的银钱、兵器、粮草往来。而其中频繁出现的一个代号“金鹏”,经手之物,赫然是输往西域和北疆的违禁物资!再看时间,正是暗眸与黄金教团活跃、边关屡遭骚扰的时期!
更令人心惊的是,账目中隐约指向的朝中接应之人,其身份特征与当朝国舅、荣懿太后的亲弟弟、已致仕的老承恩公高度吻合!
“当朝国舅……通敌实账……”一名凑近观看的暗卫倒吸一口凉气。这若是真的,不仅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更将荣懿太后乃至她所代表的外戚势力彻底拖入深渊!这比前朝遗诏更能动摇当今皇权的根基!
谢清晏瞳孔骤缩,心念电转。荣懿太后……她是否知晓?甚至,是否参与?玄天教残党潜入皇陵,是否与试图销毁这些证据,或与控制知晓此事的太后有关?小皇帝的昏迷,是否也因为触及了这个秘密而遭灭口?
她迅速冷静下来,脑中已闪过无数利用此证据扳倒政敌、彻底清洗朝堂的计划。但现在,这东西是烫手山芋。
“速记下来。”谢清晏对身旁一名擅长书写的暗卫低声道,同时自己也在心中强行记忆关键节点。
萧逐渊在昏沉中似乎感知到气氛的变化,微微睁开眼,看到谢清晏在火光映照下凝重而专注的侧脸,以及那本正在显影的经书。他声音微弱,却带着清晰的决断:“抄完……毁掉……我们……各留一半……”
分开保管,以防不测。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谢清晏看他一眼,点头。暗卫飞速抄录,她也凭借过目不忘之能强行记忆。片刻后,记录完毕,那本载着惊天罪证的经书被投入火折,迅速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
“仔细搜!他们肯定掉到下面去了!”
“封锁所有出口!”
是那些武僧!他们竟然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更多人!
“砰!砰!砰!”沉重的撞击声在头顶响起,对方在试图强行破开机关入口。
“准备迎敌!”暗卫首领低喝,众人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将萧逐渊和谢清晏护在中心。
“咔啦啦——”一声巨响,机关入口被蛮力破坏,木板碎石纷落中,数十名手持长棍、神情凶悍的武僧跃入地下密室,为首者,赫然是相国寺的住持!他此刻面目阴沉,全无平日的宝相庄严,眼中只有杀机。
“阿弥陀佛,此乃佛门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住持一声令下,武僧们瞬间散开,结成熟悉的十八棍阵,将谢清晏一行人团团围住。长棍如林,杀气腾腾。
狭小的空间内,棍阵的威力更增。暗卫虽精锐,但方才掉落时已有损伤,又要分心保护无法移动的萧逐渊,顿时落入下风,顷刻间便有数人挂彩。
谢清晏将昏迷的萧逐渊小心地靠在墙边,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她“刺啦”一声撕下自己一截白色僧袍(为方便行动早换上的),迅速缠在惯用的短刀刀柄之上,增加握持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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