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没有看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分诊台以及周围的环境上。他轻轻拍了拍白芷的脸颊:“白芷,醒醒。”
白芷长长的睫毛颤动,悠悠转醒。在看到林辰的瞬间,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手立刻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本能的不安:“林辰哥哥……这是哪里?好难受……好多声音……”
她所谓的“声音”,林辰听不到,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以及自己左臂深处那隐隐传来的、与这片空间产生共鸣的阴冷刺痛。这里的气息,让他左臂承载的煞气都感到不适。
“一个叫‘遗忆病院’的地方。”林辰言简意赅,扶着她站起来,“听着,规则已经开始了。我们必须去那个分诊台‘登记’。”
就在这时,那个西装胖子似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或者说,他骨子里那点在社会上积累的优越感让他试图掌控局面。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带,强作镇定地朝着分诊台走去,嘴里说着:“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把戏!登记是吧?我来!”
他大步流星,似乎想第一个完成所谓的登记,以此彰显自己的“勇气”或者“地位”。
然而,就在他距离分诊台还有五步左右的时候,异变陡生!
分诊台后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风格、浆洗得发硬却沾染着大片暗褐色污渍的护士服的身影。她的脸色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白,双眼空洞,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灰暗。她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皮质封面仿佛浸过血的登记簿,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支硕大的、针筒内充斥着浑浊灰白色液体的金属注射器。
她的出现,没有声音,没有征兆,就像是从墙壁里渗透出来的一样。
西装胖子的脚步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怨护士”抬起空洞的“目光”,“看”向胖子。她手中的登记簿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页。
然后,她举起了那支巨大的注射器。
胖子想要后退,想要尖叫,但恐惧像是无形的枷锁,将他钉在了原地。
“不……不要……”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怨护士的手臂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极其僵硬的姿势,猛地向前一递!
并非刺向胖子,而是将注射器的针头,遥遥对准了他前方的空气。
下一秒,胖子发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双手猛地抱住头颅,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取了灵魂,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的眼白。
众人惊恐地看到,一丝丝微弱的、带着些许色彩的光晕,如同被拉扯的棉絮,从胖子的太阳穴、七窍中被强行抽出,汇成一股细流,被吸入了那支注射器前端无形的“力场”之中。注射器内灰白色的液体,似乎因此微微翻腾了一下。
胖子的惨叫戛然而止,抽搐也停止了。他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口水顺着嘴角流下,脸上只剩下一种婴儿般的茫然和无知。他刚才那试图掌控局面的精明和恐惧,仿佛从未存在过。
“记……记忆……她被抽走了记忆!”女学生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怨护士缓缓放下注射器,空洞的目光扫过剩余八个被骇得魂飞魄散的人。她那青白色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冰冷、直接作用于意识的讯息,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规则一:有序候诊。】
【扰乱秩序者,强制治疗。】
整个门诊大厅,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那个瘫倒在地、已然痴傻的胖子,证明着规则的残酷与绝对。
九人入场,一人在瞬间被剥夺了神智,变成了一个空壳。
剩下的八人,包括林辰、白芷和沈泽昊,都清晰地认识到,这里不是游戏,没有重来的机会。所谓的“遗忆病院”,是真的会吞噬掉他们最为珍视、乃至构成自我本身的——记忆。
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分诊台,以及台后那个青白色的恐怖身影,成为了他们必须面对,却又无比畏惧的第一个关卡。而挂号需要支付的“代价”,此刻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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