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丙字七号房,林长生并没有立刻服用涅盘丹。
他盘膝坐在简陋的静室中,心神沉入体内,仔细感悟着武王初期的境界。
得益于《百炼锻体诀》的扎实根基和穿越以来一百多年的深厚积累(尤其是在临川郡地火室和十万大山中的锤炼)。
他的气血磅礴程度早已远超寻常武王初期,甚至触摸到了中期的门槛。
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武王初期到中期的瓶颈,并非单纯靠积累气血就能冲破,关键在于对“意”的领悟。
这是《百炼锻体诀》筑基篇明确指出的关键一步,也是体修之路从锤炼肉身到触摸力量本质的重要转折。
他依旧每日在丙字七号房挥汗如雨,但心思却不再仅仅停留在完成任务的层面。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个武王初期,其实有些“名不副实”。
《百炼锻体诀》武王篇明确记载,突破武王的关键标志之一,便是初步领悟一种与自身最为契合的“意”——或是剑意、刀意、拳意,乃至更偏门的某种兵器或自然之意的雏形。
意是气血与神魂初步结合的产物,是体修真正开始触摸力量本质、迈向更高层次的基石。
而他,完全是靠着远超同阶的浑厚气血,硬生生“堆”上了武王初期,属于力大砖飞,走了捷径,却也留下了隐患——对力量的掌控不够精细。
缺乏那种“灵性”,后续突破会更加艰难。
说白了,就是个血厚防高的伪·武王,缺了灵魂核心。
他自嘲地想。
难怪总觉得力量运转有些滞涩,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意识到,若不补上这关键一环,即便有涅盘丹相助,强行冲击中期也事倍功半,甚至可能根基不稳。
意…我的意,在哪里?他陷入沉思。
剑?刀?拳?这些他接触不多。他的根,他最熟悉的伙伴,是那一柄柄陪伴了他一百多年,敲打了无数金属的铁锤!
每一次举起锻锤,每一次感受力量通过锤头传递到金属胚体上的反馈,他都更加专注,更加用心。
他反复揣摩功法中关于“意”的描述:“意由心生,力随意走。意非蛮力,乃是对力量本质的洞察与掌控,是自身意志与天地规则的初步共鸣。”
意…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一边捶打着烧红的铁胚,一边沉浸式地思考。
是杀气?是战意?还是…某种更纯粹的东西?
他尝试过模仿剑修的凌厉,刀客的霸道,但总觉得隔了一层,那不是他熟悉的路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捶打的铁胚堆成了小山,动作越发纯熟,力量控制越发精妙。
但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得见,摸不着。
这天,刘管事丢给他一块极其难啃的硬骨头——一块杂质分布极其刁钻、内部结构脆弱。
极易在锻打中碎裂的“百锻钢”胚体,要求他必须在保持胚体完整的前提下,将杂质祛除七成以上。
这是个近乎苛刻的任务,几个法修学徒试了试都放弃了,连老王头都皱着眉头说难度太大。
林长生接下了挑战。他生起地火,将百锻钢胚体烧得通红,然后举起了锻锤。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猛砸,而是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将心神完全沉静下来。
他回忆着这一百多年来,从清河镇张师傅的传承锻锤,到临川郡将作监的学徒锤,再到如今丙字七号房的制式大锤…一柄柄锤子在他脑海中闪过,一次次捶打的画面浮现。
汗水、火星、金属交鸣声、师父的呵斥、独自摸索的深夜…
锤,是什么?
是工具?是武器?不…
是延伸!是伙伴!是意志的承载!
打铁,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塑造!
是为了在千锤百炼中,祛除杂质,留下精华!
是为了让顽铁成钢,让凡材生光!
这过程,需要耐心,需要精准,需要一往无前的决心,更需要…对材料本身的理解和尊重!
一种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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