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帮总部的大堂,自建成那日起便透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严。殿顶盘龙雕梁涂着金漆,在廊下数十盏牛油巨灯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龙涎香,却掩不住四下里暗藏的肃杀。
李沉舟坐在上首主位,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蟒鳞,袖口垂着两寸长的玉扣,随着他抬手拿茶的动作,玉扣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反倒让这寂静的大堂更显沉滞。他左手边,赵师容一身月白长裙,发间仅簪着一支珍珠钗,眉眼温婉,指尖却无意识地捻着裙摆,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两侧的客座上,唐方一身浅绿劲装,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雨打芭蕉”剑,坐姿挺拔,目光清亮,偶尔侧头与身旁的萧秋水交换一个眼神,神色间满是默契。萧秋水则穿着素色长衫,腰间束着同色丝绦,手边放着一柄未出鞘的“水云剑”,他身姿清隽,看似漫不经心地看着堂下站着的十二位王级高手,实则耳力早已散开,将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收在耳中。
唯独本该站在李沉舟身侧的柳随风,此刻却不见踪影——三日前,李沉舟已命他离京,前往江南建立权力帮的谍报组织,偌大的大堂里,便少了那抹惯常带着几分活络气的身影。
堂下,火王、剑王、药王、人王等十二人并肩而立,皆是一身劲装,腰间佩着权力帮的令牌。往日里,这十二人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跺跺脚便能让一方江湖震动,可此刻在李沉舟的目光下,却没人敢抬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李沉舟端着茶杯,浅啜了一口,茶水是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入口甘醇,他却似品不出滋味,只是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玉质托盘接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这声轻响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让火王和剑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后,李沉舟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语调很轻,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每个字落在众人耳中,都重若千钧:“火王、剑王,你们是什么时候加入鹰笛组织的,说说吧。”
话音落下,大堂里瞬间死寂。
火王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色,他本就身材魁梧,此刻双眼圆睁,额角青筋瞬间暴起,手里的“焚天斧”不自觉地捏紧,斧柄上的纹路被他的指节硌出深深的印子。
剑王则是脸色骤白,握着“青锋剑”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眼神里满是慌乱与难以置信,似乎没想到李沉舟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鹰笛组织与权力帮向来水火不容,若是被坐实了勾结鹰笛,今日在这大堂里,绝无生还可能。
药王、人王、水王等人反应极快,几乎在火王和剑王变脸的瞬间,便纷纷往后退开,脚步极轻,却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形成了一个圆圈,将火王和剑王围在中间。
药王手里捏着几枚银针,人王则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水王、刀王等人也纷纷亮出武器,目光警惕地盯着圈中的两人,神色间满是戒备——他们跟在李沉舟身边多年,深知李沉舟的手段,此刻若是迟疑半步,便可能被视作同党,连带着一起遭殃。
火王和剑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剑王咬了咬牙,低声道:“事已至此,拼了!”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青锋剑便“嗡”的一声出鞘,剑光一闪,便朝着身前的水王刺了过去,剑势凌厉,带着破风之声。火王也不甘示弱,焚天斧抡起,朝着身旁的刀王劈去,斧风呼啸,带着灼热的气息,显然是动用了全力。
他们心里清楚,今日若是被擒,必定会被李沉舟严刑审问,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连背后的鹰笛组织也会暴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若是能冲出权力帮总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大堂里的其他人。就在剑王的剑尖即将碰到水王衣襟的瞬间,一道白色身影骤然闪过,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正是萧秋水。
他手中的水云剑依旧未出鞘,只是抬手一挡,剑鞘精准地撞在青锋剑的剑脊上,“当”的一声脆响,剑王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剑身传来,手腕一麻,青锋剑险些脱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方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唐方的动作也丝毫不慢。她腰间的“雨打芭蕉”剑瞬间出鞘,剑光如细雨般绵密,精准地挡在了火王的焚天斧前,“叮叮当当”几声脆响过后,火王只觉得手臂酸痛,焚天斧的攻势被尽数化解,而唐方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冰凉的剑刃贴着皮肤,让他瞬间不敢再动。
水云间的轻功,本就是世间一绝,萧秋水和唐方更是将这门轻功练到了极致,加上两人配合无间,早已心意相通,不过瞬息之间,便将火王和剑王的攻势化解,还将两人逼得退无可退。
剑王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剑鞘,又看了一眼被唐方剑尖抵住咽喉的火王,知道今日绝无逃脱的可能。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猛地偏头,朝着自己的舌头咬了下去!火王见状,也立刻效仿,牙关一紧,瞬间便咬断了舌头,鲜血顺着两人的嘴角涌出,染红了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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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方和萧秋水见状,皆是一愣,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两人只觉得喉咙一甜,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体晃了晃,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他们宁可自尽,也不愿给李沉舟审问的机会,更不愿暴露鹰笛组织的秘密。
李沉舟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缓缓叹了口气,神色间没有太多波澜,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惋惜。他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转向萧秋水和唐方,语气比之前温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多谢二位援手,剑王和火王的位置空了出来,你们两人可愿意加入权力帮,补上这两个空缺?”
这话一出,堂下的药王等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看向萧秋水和唐方——权力帮的王级之位,是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的,多少人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摸到门槛,如今李沉舟主动邀请,简直是天大的机缘。
可萧秋水却连犹豫都没有,只是微微欠身,语气平淡却坚定:“多谢李帮主厚爱,只是我与唐方早已习惯了江湖漂泊,不愿受帮派束缚,还请帮主恕罪。”
唐方也随之点头,补充道:“李帮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权力帮的王级之位太过贵重,我们两人担当不起,还望帮主收回成命。”
大堂里瞬间又安静下来,药王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李沉舟动怒——毕竟,敢当众拒绝李沉舟邀请的人,在江湖上还没几个。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沉舟不仅没有恼,反而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无妨,人各有志,既然二位不愿,我也不强求。”
说罢,他抬手对着身后的侍从示意了一下,侍从立刻端着两个红木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上面整齐地码着一锭锭黄金,金光耀眼,粗略一看,便知足有万两。
“今日二位帮了权力帮大忙,这份恩情不能不报。”李沉舟指了指托盘,“这黄金万两,便当作是我的谢礼,还请二位收下。”
萧秋水和唐方对视一眼,再次欠身拒绝:“李帮主客气了,我们出手,并非为了报酬,这黄金,我们不能收。”
两人态度坚决,无论李沉舟如何劝说,都不肯收下黄金,最后李沉舟也只好作罢,让侍从将黄金撤了下去。
此时,远在江南的柳随风,也通过谍报传回的消息,得知了大堂里发生的事。他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手里捏着信纸,脸色铁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萧秋水这小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帮主!帮主主动邀他入帮,还送他黄金,他倒好,说拒就拒,简直是不知好歹!”
柳随风跟着李沉舟多年,对李沉舟忠心耿耿,在他看来,萧秋水拒绝李沉舟,便是不给权力帮面子,更是不给李沉舟面子,若是换作旁人,早已被他派人教训了。可他也清楚,李沉舟的心思,并非他能揣测——谍报里说,李沉舟自始至终都没恼,甚至还亲自送萧秋水和唐方出了权力帮总部,这份容忍,让柳随风既不解,又有些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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