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补习班半开的玻璃窗钻进来,吹动了讲台上老师散落的粉笔灰,也吹得耿耿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痒得她忍不住抬手拨了拨。
她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脑子里还在回放十分钟前走进这间教室的场景——原本以为只是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熬过这四十天暑假补习班就好,可目光扫过第三排靠窗位置时,却突然顿住了。
余淮?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耿耿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认错,脚步顿在原地,连手里的帆布包都差点滑落在地。
她和余淮不算熟,只是之前在振华中学上见过一面。
没等耿耿纠结完要不要打个招呼,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点名,“耿耿?”
“到!”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大,引得周围几个人看过来,其中就包括余淮。
男生抬起头,看到她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朝她挥了挥手,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口型无声地说“这里没人”。耿耿心里一松,抱着帆布包快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时,还能感觉到耳朵有点发烫。
“真巧啊,耿耿,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余淮先开了口,语气很热情,还把自己桌角的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夏天容易出汗,用着方便。”
“是啊,太巧了。”耿耿把帆布包放在桌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我还以为就我爸妈催着来补数学呢。”
“可不是嘛,”余淮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本来想暑假歇几天,结果被朋友拉着来了。不过也好,提前补补,开学能轻松点。”
耿耿点点头,没再说话,转头看向黑板,可注意力却总忍不住往旁边飘。余淮写字的姿势很好看,笔握得很稳,字迹是那种干净利落的楷书,不像她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她偷偷瞥了一眼余淮的笔记本,上面不仅记了老师说的重点,还在旁边画了小小的示意图,看起来格外认真。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余淮数学好,每次耿耿对着习题犯愁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凑过来,耐心地给她讲思路,从来不会觉得烦;耿耿则会带一些妈妈做的小点心,分给余淮吃,尤其是绿豆糕,余淮说比外面买的还好吃,让她下次多带两块。
周五下午的课结束得早,老师刚宣布下课,余淮就收拾好书包,转头对耿耿说:“周末要不要一起去超市?我妈让我买箱牛奶,顺便还能买点零食,上课的时候饿了吃。”
耿耿正把笔记本往书包里塞,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正好我也想买点笔,我那支中性笔快没墨了。”
两人约好周日上午十点在超市门口见,说完就各自背着书包出了教室。耿耿走出补习班大楼,就看到李致远靠在自行车旁等她,男生穿着黑色的T恤,手里拿着一瓶冰可乐,看到她过来,把可乐递过去:“补得怎么样?有没有听不懂的?”
“还行,”耿耿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暑气,“对了哥,我在补习班碰到一个人,你可能也认识,叫余淮,他还帮过我呢。”
李致远挑了挑眉:“余淮?。你们俩熟吗?”
“还好,我们是同桌,他还帮我讲题呢。”耿耿晃了晃手里的可乐,“周日我还要跟他去超市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李致远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我很忙的,我得为生计奔波。”
耿耿哦了一声,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紧紧抓着李致远的衣角。风吹过,带着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沙沙响,她看着李致远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羡慕——要是自己也像哥哥这么聪明就好了,不用来上补习班,不过现在好像也挺好。
周日上午,耿耿提前十分钟到了超市门口。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背着小挎包,站在树荫下,看着来往的行人,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带着点笑意:“耿耿,好巧呀!”
耿耿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就看到余淮和一个男生站在她身后。余淮还是穿的白色短袖,旁边的男生则穿着橙色的T恤,头发有点卷,看起来很活泼,正笑着朝她点头。
“余淮?你吓我一跳!”耿耿拍了拍胸口,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那个陌生男生身上,“这位是?看着眼熟呀”
“哦,这是周末,上次在振华中学见过的。我发小,也是一起过来上补习班的。”余淮指了指身边的男生,又对周末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耿耿,我同桌。”
“耿耿你好,”周末热情地伸出手,“早就听余淮提起你了,说你人特别好,还给他带绿豆糕吃。”
耿耿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你太客气了,就是随手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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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耿耿,”周末收回手,摸了摸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哥怎么没来?上次余淮说你哥数学特别好,还以为这次能见到呢。”
一提李致远,耿耿就没好气道:“天才不需要补习。”
周末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好像也是,李致远那种非人类,给别人补课都有富余,确实不需要来上补习班。”
耿耿听着“非人类”这个形容,忍不住笑了,连带着刚才被吓到的小情绪都没了。三人一起走进超市,余淮推着购物车,周末负责挑零食,耿耿则在文具区选笔。
“对了余淮,”耿耿选好笔,走到购物车旁,看着正在拿牛奶的余淮,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说,是被朋友拉来上补习班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补了,你数学不是挺好的吗?”
余淮把牛奶放进购物车,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吐槽:“还能是谁,李燃这个坑货呗。”
“李燃?我哥的狐朋狗友,他还会补课?”耿耿愣了一下。
“就是他,”周末凑过来,接过话茬,“他说振华开学第一天就要考试,想拉着我们一起补习,到时候好好教训一下你哥,让你哥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厉害。结果呢,就我和余淮来了,其他人之前说得好好的,现在连影子都没见着。”
“开学第一天就要考试?”耿耿惊讶地睁大眼睛,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振华也太变态了吧!还有,你们怎么都知道啊,我和我哥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是真的惊讶,当初考上振华的时候,她光顾着开心了,根本没想过要打听学校的事,李致远也没跟她说过开学要考试,她还以为开学就是先军训,再上课呢。
余淮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啊?你都努力考上振华了,就不能花点时间打听下振华的信息?开学考试这么重要的事,提前知道了也好准备。”
耿耿瘪了瘪嘴,有点委屈:“这种事以前都是我哥李致远打听的,他打听好了再告诉我,我从来都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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