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握住餐刀:“所以说,那什么信仰、对方的遗愿,真的都是要哥你杜撰的吗?而祈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esp;&esp;她对那十字架的银项链太过熟悉,那是朝日奈祈织从不离身,时不时就会下意识摩挲的东西,那是曾经落在被掐住脖子的她的眼前的利器。
&esp;&esp;“也就是说,祈织活到现在唯一的支撑,竟然从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
&esp;&esp;天才。
&esp;&esp;这简直天才。
&esp;&esp;她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句惊叹:“哈——?”
&esp;&esp;这甚至是一个几乎浮于表面的,称不上秘密的秘密。
&esp;&esp;如果祈织某一天突然想要去探寻一下,白石冬花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信仰,这脆弱的支柱不消多时,就要轰然倒塌。
&esp;&esp;而倒塌之前,第一个被埋没的,一定是他——朝日奈要。
&esp;&esp;“要哥……也是一时情急。”朝日奈枣无力地替他辩解两句,“毕竟那时候,我们几乎都不能接近祈织。”
&esp;&esp;到底是不能接近,还是忘记自己应该接近呢?
&esp;&esp;朝日奈秋森递给他一个互相都能看懂的眼神。
&esp;&esp;朝日奈枣苦笑。
&esp;&esp;事后再回想,都发现其中不合常理之处。但身在局中时,谁才能拨开这庐山真面目呢?
&esp;&esp;要哥……他已经做得比谁都好了。
&esp;&esp;心头的苦涩翻涌,朝日奈枣竟不知道,自己应该悔恨还是庆幸。
&esp;&esp;看着两人沉重的表情,朝日奈秋森也说不出什么更重的话。事已至此,只能着眼看向将来,期盼之后会有所转机。
&esp;&esp;她安慰:“怎么说呢?爱和恨也没有太过于明显的界限,祈织哥其实最在意的还是要哥,至少!如果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是我,我缓和过来以后,最在意的一定是之前最强烈想要帮助我的人。”
&esp;&esp;她推推朝日奈枣,示意他也说上两句。
&esp;&esp;朝日奈枣:“其实,要哥你的办法能够奏效,也代表了祈织其实是愿意去相信你的。或许,你才是那个应该和他聊一聊的人。”
&esp;&esp;“对,我的意思呢,也是这样。”朝日奈秋森连连点头。
&esp;&esp;朝日奈祈织的求生欲隐藏在那串十字架项链下。
&esp;&esp;他比谁都更想要活下去,但愧疚感带来的痛苦太过强烈,他无法原谅自己,只能通过不断自残、伤害自己,来减弱痛苦。
&esp;&esp;当自残都无法让他得到片刻休息的时候,自杀就只能是他唯一的选择。
&esp;&esp;他想要自杀吗?他想。
&esp;&esp;他想活下去吗?他想。
&esp;&esp;于是,当十字架作为唯一与生存连接的桥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抓了上去。
&esp;&esp;他过剩的痛苦无法安放,只能转移到了给他递出桥梁的朝日奈要的身上。
&esp;&esp;他痛恨,他渴望,他祈求。
&esp;&esp;他只等到了朝日奈要,他别无选择。
&esp;&esp;但朝日奈要这个病急乱投医的家伙呢?
&esp;&esp;他无比天才地想到了用一个虚假的信仰来支撑住祈织的馊主意。
&esp;&esp;——等等。
&esp;&esp;朝日奈秋森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esp;&esp;她问:“可是……祈织哥和白石桑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石家是否有这样的宗教信仰呢?”
&esp;&esp;朝日奈秋森曾经认识一个同学院的同学,对方是他们家里唯一一个基督教徒。同学虽然不会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信仰,但如果在周末空闲的时候碰上,对方偶尔会邀请她一起去教堂做礼拜。
&esp;&esp;她出于好奇,曾经去过两次。
&esp;&esp;几个教徒家庭的小孩组成了唱诗班,在台前例行唱着颂歌,之后会有募捐——但并不强制。无论是真心的教徒还是偶然闯入的路人,都可以在这里拥有一顿免费的午饭——通常是胡萝卜牛肉洋葱炒饭,因为神父是一个韩国人。
&esp;&esp;所以,即便是普通同学,如果稍过亲近,都能够知道对方的信仰,更何况是亲密无间的恋人呢?
&esp;&esp;她犹豫着猜测:“难道,祈织哥一直知道,信教只是要哥的谎言,但是他还是……装作相信?”
&esp;&esp;她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概率极大。
&esp;&esp;朝日奈祈织一直在自欺欺人。
&esp;&esp;朝日奈要从听到这样的猜测开始,大脑就无法继续思考转动。
&esp;&esp;他呆愣在餐桌前,连手中的叉子已经掉下都不知道。
&esp;&esp;朝日奈枣不敢去想这样的可能,他问:“如果是这样的话,祈织在事后的这么多年,岂不是根本没有好转?”
&esp;&esp;他的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是我们的失职。”
&esp;&esp;朝日奈秋森无意识地来回扒拉着盘中的牛排:“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最重要的是联系上祈织哥,然后劝他去看医生吧?”
&esp;&esp;陷入懊恼不如从当下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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