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在雷煌的义眼中熄灭。
他五指收拢,掌心压住肩甲边缘。电流从指尖退去,整条右臂陷入短暂麻木。身旁的神秘人没有动,探测器屏幕上的绿线突然断裂,信号灯由稳转闪。
“撤。”雷煌低声道。
两人同时后退,脚步贴着掩体边缘滑行。金属地面残留的温差让每一步都带着细微摩擦,他们顺着原路倒行三百米,直到哨塔的红光完全消失在视野尽头。
回到临时落点,雷煌蹲下身,将电磁干扰钉拔出,插入随身终端接口。一串加密脉冲发出,切断与控制中心的主链路。他取出备用频段模块,重新建立单向接收通道。
凯莉斯的声音很快传来,直接接入他的神经绑定层:“我看到了你,也看到另一个画面——门开时外面空无一人。两个影像重叠,但时间流速不同。”
“有人在干扰预知。”雷煌说,“或者伪造了你的记忆片段。”
“不是伪造。”凯莉斯回应,“是叠加。某种高维投射正在扭曲因果序列,我捕捉到一段异常波动源,来自北纬星域边缘,一颗废弃星球。坐标已发送。”
雷煌调出地图。那颗星球标记为x-937,曾是远古文明中转站,千年前因磁暴塌陷被永久封锁。现在,那个坐标的背景辐射值高出正常三倍。
“启动跃迁准备。”他说。
飞船在两小时后脱离静默轨道。穿越电离层时,大气中的磁流开始干扰导航系统,仪表盘接连跳红。雷煌解开安全带,走到驾驶舱后部,打开左臂冷却系统的极限模式。
高压电流涌入神经通路,皮肤表面泛起白霜。他咬住护具,右手按在机体主轴上。磁场从体内扩散,与船体共振,强行校准航向。
飞船剧烈震颤,最终迫降在一处环形废墟平台。四周是倒塌的石柱群,地面覆盖着灰黑色尘埃,踩上去会留下深痕。远处一座倒金字塔结构半埋于沙土,入口处有规则刻痕。
艾德琳从后舱走出,摘下灵能抑制项圈外罩。她将手掌悬空,一丝微弱能量探出,在空气中划出断续热痕。那些痕迹呈螺旋状分布,围绕倒金字塔基座旋转,最终汇聚于门前一块凹陷区域。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说,“能量进出留下的轨迹,最近一次激活不超过十二小时。”
雷煌走近那片区域,蹲下查看地面。金属板上有烧蚀痕迹,边缘呈现不规则熔融态。他伸手触摸,掌心感到轻微震动,像是某种装置刚刚停机。
“传送残留。”他说。
凯莉斯的声音再次接入:“我尝试回溯。这次只提取那一瞬间的画面。”
短暂沉默后,她的声音变得沉重:“我看到了黑袍身影走入光柱,地面符文亮起,空间发生扭曲。这不是标准跃迁,而是结合亚空间锚点的定向投送。他们在这里建立过临时基地。”
“目的?”雷煌问。
“不是路过。”凯莉斯说,“是中转。他们在运送什么东西,或者……接引某个人。”
雷煌站起身,环顾四周。倒金字塔上方没有卫星监控,也没有常规通讯信号。这里被世界遗忘,正是隐藏行动的最佳地点。
他取出电磁干扰钉,改装成震波感应器,埋设在四周高地。四个点位连成菱形,一旦有大规模能量波动或实体接近,就会触发警报。艾德琳则用灵能加固附近掩体结构,将三人生命信号屏蔽在感知之外。
做完这些,雷煌走到倒金字塔台阶前。石阶表面有磨损痕迹,不是风沙造成,而是频繁踩踏的结果。他蹲下,用手掌贴地,感受地下传来的震动。
每隔三分钟,就有一次低频震荡从深处传来,持续七秒。节奏稳定,像是某种机械装置仍在运行。
“他们来过。”他说,“也还会再来。”
艾德琳站在他身后,项圈温度保持正常。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动力甲的能量输出调至最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凯莉斯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我必须中断深度连接。骨翼裂纹扩大,再继续使用会有崩解风险。”
“明白。”雷煌答。
通讯切断。灵魂绑定通道仅保留基础联络功能,不再进行预知同步。
雷煌坐在台阶边缘,右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烫。他闭眼,让电流在体内循环一周。左臂的冷却带仍在工作,但神经恢复缓慢。他知道接下来不能依赖爆发性电弧,必须靠判断和节奏取胜。
艾德琳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数据模块。里面记录了地表所有热痕分布图,以及震波周期分析结果。雷煌接入终端,调出投影。
三条路径浮现:一条直通地下核心室,一条绕行西侧崩塌区,另一条通往顶部残存观测台。根据震动频率推算,最可能的活动区域是地下三层。
“等下一波震波结束,我们进去。”他说。
艾德琳点头。
两人静坐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味和干燥尘土的气息。远处风掠过废墟,发出低沉呼啸。
第三轮震波准时到来。
雷煌睁开眼,站起身。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干扰器正常运作,通讯链路稳定。
他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
石面冰冷,脚下传来细微震动。第二步,第三步,节奏与心跳同步。艾德琳跟在他身后半步距离,右手按在武器卡槽上。
倒金字塔入口黑洞洞的,内部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
雷煌抬起手,掌心向前,释放一段极短的低频脉冲。电流在空中划出微弱弧光,照亮前方五米范围。
地面中央有一圈圆形刻纹,材质非金非石,表面残留暗红色印记。那些印记排列成环形符阵,中心位置有焦黑凹坑,显然是能量集中释放点。
“就是这里。”艾德琳低声说。
雷煌蹲下,手指轻触符阵边缘。一瞬间,掌心传来刺痛,像是被静电击中。他迅速收回手,发现指尖渗出血珠。
血滴落在符阵上,沿着刻痕缓缓流动。
原本熄灭的符文,忽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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