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的手刚碰到药碗,就听见榻上那人动了。
叶天寒没出声,也没睁眼,可那只一直搭在腹前的右手,忽然收紧,指节一寸寸绷直。下一瞬,他坐了起来。
动作不快,却稳得吓人。像是早就想好了要这么做,只是等一个时机。绷带缠得密实,可胸口那道伤随着起身猛地抽紧,他喉头一滚,硬是把那口气咽了回去。
“你干什么!”军医一把按住他肩膀,“伤口还没合,乱动会裂开!”
叶天寒没甩开他,也没反抗,只是转过头,眼神平平地盯着对方:“我能躺着死,也能站着活。选哪个,我说了算。”
军医愣住。这话不像伤兵说的,倒像临阵点将的卒子在挑命。
叶天寒已经抬手,三两下解开腹部缠带。血痂黏着布料,撕开时带出细小的血丝,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低头看了眼伤口——深红泛白,边缘微肿,但没溃烂。能走,能战。
他抓起搭在一旁的粗布衣,往身上套。袖口磨得发毛,领口还沾着干掉的泥点,是他上回从林子里爬回来时蹭上的。穿好后,他扶着墙,一脚踩地。
疼。像有人拿钝刀在肋骨缝里来回锯。他站了几息,等那阵胀痛过去,再迈第二步。
军医想拦,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人不是不讲理,是根本不在乎你说什么。拦得住身子,拦不住那股劲。
叶天寒一步步往外走,脚步歪斜却不拖沓。走到帐门口,晨光正好照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影子拉得老长,投在营地上,像个拄刀而立的人。
外面有人看见了,端着木盆的手顿在半空。
“伙夫叶天寒?他……能下地了?”
话音未落,叶天寒已跨出医帐,站在营地中央。风吹得他衣角晃了晃,左臂那道疤从袖口露出来,蜿蜒如蛇。他没看任何人,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把十天的闷气全甩了出去。
人群渐渐围过来些,都是伙夫营的。有认得他的,也有只听过名字的。之前谁都知道这是个从死牢爬出来的狠种,可毕竟穿着伙夫短打,干的是挑水劈柴的活,再凶也凶不到哪去。可昨夜陈虎那一嗓子传开了——孤身探敌,杀五人,带回地图。现在这人还活着站起来了?
正愣神间,两个老卒从伙房方向走来,一人拎桶泔水,一人端着刷锅的破布。路过叶天寒身边时,手一抖,整桶脏水泼在地上,溅了他裤脚一身油污。
周围顿时静了一瞬。
这种事以前常有。新人进营,尤其是罪籍出身的,总得被“教规矩”。泼水、绊脚、饭菜里撒灰,都是寻常。你不吭声,就是认了;你要动手,军规压下来,关禁闭打板子,照样收拾你。
两人站着不动,等着看他反应。
叶天寒低头看了看湿透的裤脚,又抬眼看向他们。嘴角慢慢往上扯,笑得不像笑,倒像刀刃划开一道口子。
“你们。”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想试试我能不能动刀?”
两人脸色一变。
他还站着,还能说话,说明没到动不得的地步。可真打起来,谁能保证他不下死手?昨夜那些斥候是怎么死的?一刀断喉,一刀剖腹,还有个脸朝下扑倒,后颈插着铁片。这种打法,根本不是打仗,是杀仇人。
叶天寒没等他们答,手慢慢落到腰侧,抽出那半截铁链。
锈迹斑斑,长短不过两尺,一头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握在手里。他轻轻往地上一甩,砸出一声闷响,像是敲在人心上。
“这东西,”他低声道,“缠过牢头脖子,勒死过追兵。它在我腰上十年,不是装饰。”
他说完,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下意识后退,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其中一个手一松,刷锅布掉进泔水桶里,溅起一片臭味。
没人再说话。
叶天寒站在原地,铁链垂在掌心,目光扫过一圈。有人避开视线,有人低头搓手,还有几个年轻伙夫,竟不自觉挺直了背。
就在这时,陈虎来了。
他远远看着这一幕,没急着上前,等叶天寒收链归位,才踱步走近。上下打量一眼,问:“能走?”
“能。”
“疼不疼?”
“疼。”
“那你还站这儿吓人?”
叶天寒咧了下嘴:“他们先吓我的。”
陈虎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值勤官所在的哨棚。那值勤官正捧着茶碗,假装没看见这边动静。
“报个备。”陈虎靠在门框上,“叶天寒伤势稳定,伙夫营缺人手,准他恢复日常劳作。”
值勤官眼皮一跳:“医令还没撤,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陈虎淡淡道,“他能站,就能干活。真躺下了,你再管也不迟。”
值勤官抿了口茶,没接话。
这时,几个伙夫挤上前。
“我们愿跟叶天寒一组。”说话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有道疤,“劈柴烧灶我都行,就怕分不到他那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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