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青璃,执掌鸾界已三千余载,素以仪态雍容、道心澄明着称。
此刻却如初飞雏鸟般心神摇荡,只觉得周身血脉皆被那无形威压激得几乎凝滞。
她强自定神,纤指如拈花般敛羽于额前,盈盈一礼如风中垂柳。
虽风姿依旧绝世,声线中却已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
“不知真君驾临我鸾界灵域,所为何事?”
她心中早已骇浪滔天——陆行舟之名,如九天惊雷贯耳,震彻诸天万界!
昔日他一剑荡平七曜山门,徒手撕裂牛头马面神魂,其威其势早已成为无数武者夜不能寐的传说。
虽表面上她贵为神君之尊,但青璃却心知肚明...
她初入此境不过三千年,道基尚未稳固,而对方却是以杀证道、自血与火之中走出的混沌杀神!
她暗中运转本命妖元,一缕神念急急注入眉心处那根先天青鸾翎羽之中,试图跨越无尽星海,感应那位远在混沌边陲、参悟玄天道则的青鸾老祖。
眼下之局,如危巢之卵,悬丝欲坠,唯有盼老祖破碎虚空及时回归,或可为鸾族争得一线转机……
身后八位妖王亦相视失色,皆从对方眼中读到无法掩饰的惊惶。
赤羽妖王炎姝强展笑颜,翩然上前一步,霓裳飘舞似火云流转,声音却如融蜜裹刃:
“真君远道而来,鸾界有失远迎,万请海涵。”
霜凝妖王泠雪随之轻声附和,声如冰玉相击,却隐带颤意:
“蔽界荒僻,何德何能劳真君圣驾?”
紫翎妖王云芷亦敛衽低首,珠钗轻晃如坠露,语气恭谨至极:
“若真君有所谕示,鸾族上下…定当竭尽所能,不敢有违。”
诸王言辞虽极尽恭谦,笑颜如春葩竞放。
然周身流转的妖力却已隐隐紊乱不堪,如风中残烛。
在那铺天盖地的凛冽神威之下摇曳欲熄,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溃散。
她们言辞婉转,巧笑嫣然,每一句都似经过精心雕琢,面上不见半分破绽。
绝口不提近来族中对境内人族及人鸾混血掀起的腥风血雨——
那深夜中的围捕、凄厉的哀鸣、以及染红碧梧之根的鲜血。
反而屡屡提及鸾族自古与人族交好,共守盟约,恪守界律,仿佛那弥漫在风中的淡淡血腥与萦绕不散的怨魂哀泣,都只是幻梦一场。
九人语落如珠,此起彼伏,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却似有深意。
每每于恭谨之中,不经意地引出那位云游星海之外、已臻踏天境第三重天门槛的青鸾老祖之名。
既显尊崇,又暗藏锋芒:“老祖虽远游,却常念故土,若知真君莅临,必喜而归来论道……”
字字句句,皆在暗中施压,试图以无上威名牵制眼前杀神。
她们见陆行舟始终负手而立,神色漠然,并无立即发难之意。
她们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一松,竟悄然生出几分侥幸,甚至暗自嗤笑:
“所谓万象真君,横扫万界,见了我鸾族底蕴,不也只得默然驻足?终究是忌惮老祖神通,不敢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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