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往后退了几步。咣当一声,凝霜剑顺着破烂烂的长袖滑向石板,被于风眼疾手快地接住。
他对云靖道:“你的修为虽不及凌秋,奋力一搏却未必会输,方才为何任由她使出那一击!?”
于风的语气夹杂了十足的愤懑,言罢,只听云靖轻抽了口气,平静地说:“师兄,我好像又搞砸了。”
于风蹙眉看他,只见他微微仰首,目光空洞地盯着那方浓黑的天,睫毛扑闪着,一下下扫过虚空,琥珀般剔透的眼珠都黯淡成了灰色。
月亮身侧缓缓飘过一层乌云,云靖被一种巨大而空洞的失落所裹挟。
手臂上,碎布条还在晚间习习的冷风里晃晃悠悠,天空却不合时宜地飘起小雨。
初春的雨冰凉刺骨,将世界浇成湿漉漉的一片。云靖垂首道:“我没想和她闹成这样。”
他又想起方才西南角那处院子里,一男一女和谐对饮的场景,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拳头。
雨还下着,嫉妒的火却一路风驰电掣地烧过。
心头涌上一股熟悉的感受,发酸发苦,像时刻揣着一颗柠檬,连皮带肉,毫无道理地放在嘴边嚼了半宿,先一大口,再一小口,最后终于整个咽下,如鲠在喉。
太虚宫的雨早就停了,云靖却觉得自己还被困在原地,直到今夜才终于看到希望走出雨幕。然而连续多日的晴天骤然迎来这场小雨,于是他走出,走出又困住。
凌秋好像喜欢温柔的人。
他躲在树影笼罩的暗处,眼见着那个什么师兄,轻声细语,又是拿糕又是送剑,又是碰杯又是斟酒,明明笑得那么难看,她也笑盈盈地照单全收。
与他相比,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温和。
有那么一个时刻,云靖以为在很多种有可能的原因里,其中一条或许该怪自己从前不够温柔,这才招致接连的辜负。所以他决意假装温柔,比那个人更温柔。
可他偏偏学不会温柔。
屋内,云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眼睛里蒙了一层朦胧的水汽,迷茫地问:“我不过只是想和她好好做朋友,真的就这么难吗?”
“朋友!?”
于风一口桂花糕呛进喉咙里。
咳咳咳!
他拍着胸口,用一种无比震撼的目光看着云靖:“你居然当凌秋是朋友!?”
他重重咬下最后两个字,忙着替他斟茶的云靖抬头,脸上闪过短促的迷茫。
于风立即又道:“我是说,你居然还当她是朋友?”
云靖点点头:“师兄你不知道,其实凌秋对我很好。当年她是因为我才会费力把那些过世的修士全都带出水境。我当时以为死去的人只有一个,凌秋却把所有的人都带出来了。她很好,真的。”
他看着一桌子的桂花糕,小声道:“她会这么做,一定是因为我跟她说的那番话,她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
于风盯着他看。
作为银霜楼少楼主,云靖的人生总是一帆风顺。唯一的两次,不,是三次波折,全都只和一个人有关。
幼时,丹碧峰香满楼,他风雨不辞,苦盼凌秋六个月不得。
五年后,水境之中,他为凌秋挡下蛟龙一击,伤重近死。
又过了两年,朝云峰太虚宫,他为她随口一诺,离家万里,却再度被她辜负。
按照门内天师的说法,凌秋就是他这辈子的一道劫。
难渡。
然而云靖不听,听了也不信。
整个银霜楼内,众人皆知他苦恋逍遥派的凌姑娘不得,却不想他只自认将她当作好友。
于风打量着整间屋子,心道:“朋友不会嘴上说着莫不关心,背地里却跑到人家院子偷看,被人察觉割破衣衫,然后因心生妒忌不慎踩空,一脚摔进泥地。”
“朋友不会刻意命人在路上拖延时间,紧赶慢赶地装饰屋子,将人带进冒充客房的卧房,然后转头去蒸桂花糕,留人在自己的床上从傍晚睡到深夜,自己坐在一边欣赏。”
“朋友不会刻意在珠帘后放置浓重的熏香,试图以此掩盖掉对方身上自己不喜欢的气味。更不会冒充小厮送去糕点,而后躲在暗处静静观察,因对方一口未动心绪起伏,跌宕不休。”
反正他自己不会这么做。
默默围观全程的于风暗叹一声。
云靖痴恋凌秋,全世界只有两个人还蒙在鼓里,一个是凌秋本人,另一个是他自己。
于风很想告诉云靖,醒醒吧,这根本解释不通。
可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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