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图被快马送往京城的第三日清晨,沈知微踏入宫门。
她未回凤仪殿,径直走向御书房。铜牌已交还驿官,但那条从泉州延伸至登州的航线,已在她脑中刻下痕迹。昨夜她在城外驿站歇脚,听见几个商旅低声议论:“听说朝廷又要加海禁令,连渔船都不许出百里了。”一人叹气:“可我们靠海吃饭的,不走远海,哪来的活路?”
她推门而入时,裴砚正站在案前,手指压在那份海图上。墨线清晰,断龙脊的位置被红笔圈出。
“你送来的图,朕看了三遍。”他抬头,“你说得对。堵不如疏。”
她走到案桌边,与他并立。两人目光落在同一处。
“光设巡船不够。”她说,“那些人敢走暗礁道,是因为海上无规可依。船是谁的,货从哪来,去向何处,全凭豪族一句话。朝廷插不上手,税收不到,兵也管不了。”
裴砚沉默片刻:“你要怎么做?”
“开海贸,设市舶司。”她的声音平稳,“验船籍、发牌照、征商税。所有出海船只,必须登记报备。违者没收船只,主事者入狱。”
裴砚皱眉:“世家不会答应。”
“他们本就不安分。”她取出袖中奏折,“江南王氏名下有十七艘大船,挂着民户牌子,实则运私盐、藏兵器。陇西李家更是在明州港外设了三个私坞,连官船都不敢靠近。这不是经商,是割据。”
裴砚翻看奏折,脸色渐沉。
“若不开海,这些人永远躲在禁令背后。一旦设司,朝廷掌名录、控航道、收赋税,他们的船再不能随意进出。权从私门收回,乱源才能断。”
裴砚盯着地图良久,终于点头:“早朝时,你亲自陈策。”
金銮殿内,百官列班。
沈知微站出队列,手中捧着奏本。她穿素色宫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却无人敢轻视。
“臣妾启奏陛下。”她开口,声音清亮,“沿海海盗之患,并非因海开放,而是因海被少数人掌控。今请设市舶司,统管东南三路海贸事务,凡出海商船,皆需申报船主、吨位、货物、航程,由官府核验后颁发行引。每船离岸、归港,均须报备。所载货物,按例纳税。”
话音未落,礼部尚书已上前一步:“娘娘此言差矣!祖宗成法,海禁为重。昔日先帝曾言‘片板不许下海’,以防倭寇勾结、私通外敌。如今娘娘亲历海盗犯境,怎反倡开海?莫非轻忽社稷安危?”
工部侍郎也附和:“民间船只粗陋,难控风浪,若放任出海,恐酿祸端。”
几位老臣接连出声,语调严厉。
沈知微不动。
她闭眼一瞬。
心镜系统启动。
目标锁定——殿侧几名随召入京的商贾代表。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我们跑了十年海运,交过三倍私税,还得给码头守卫塞钱!只要能光明正大做生意,税再高我们也认!】
她睁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诸位大人说得谨慎。”她转向礼部尚书,“可请问,如今真能禁住海吗?”
无人答话。
“昨年泉州港外查获一艘走私船,载铁器八千斤,卖家是江南王氏旁支。买家是谁?是北地马匪。这条船没挂旗,没人查,一路北上,直到被风暴掀翻才暴露。若它成功抵达呢?”
她顿了顿。
“禁令之下,百姓渔船不得越百里,可豪族的大船却能夜航千里。他们养打手、建私港、收保护费,把整片海岸变成自家库房。朝廷收不到一文税,也派不进一名官吏。这叫禁海?这叫纵容。”
有人冷笑:“妇人干政,岂知国事艰难!”
她不恼,只问:“请问这位大人,您可知东南沿海有多少渔民因禁令失业?去年台州一地,就有四百户卖儿鬻女。他们不是不想守法,是活不下去。”
她提高声音:“与其让百姓跳海为寇,不如给他们一条正路。设市舶司,不是放任,是管理。不是取消禁令,是重建规则。从此以后,谁想出海,必须守朝廷的规矩。谁敢违令,就依法惩办。利归公,权归官,海盗自然无处藏身。”
殿内一时寂静。
一位白发老臣怒极:“荒唐!此举必将动摇国本!”
沈知微看向裴砚。
他缓缓起身。
“皇后所言,合乎时势。”他说,“海患不止于刀兵,更在于制度废弛。今日若再因循旧法,不过是替下一个叛党铺路。”
他抬手:“准奏。设市舶司,隶属户部,专管东南海贸。官员由朝廷选派,账目每年核查。监管之责,由皇后亲领。”
圣旨出口,满殿哗然。
几位世家出身的大臣当场拂袖欲走。有人低骂“牝鸡司晨”,却被身旁同僚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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