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保安堂。
许仙浑浑噩噩地过了几日,保安堂的门始终紧闭着。他无心开诊,后堂的狼藉也懒得分理。白素贞留下的字条与纹银,像两块烧红的烙铁,日夜烫着他的心。恐惧、羞愧、茫然、悔恨……种种情绪缠成一团,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曾求的“真相”终于摆在眼前,却重得让他喘不过气。那巨大的白蛇身影、冰冷的金色竖瞳,夜夜入他梦来,惊得他冷汗涔涔,再难安睡。
他受不了这空荡荡的屋子,受不了街坊邻里若有似无的探究目光,更受不了自己心里那片翻江倒海的乱。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心安,或是让他彻底解脱的答案。
这日天刚蒙蒙亮,许仙像个游魂,失魂落魄地走出保安堂,一步步朝着城外的金山寺挪去。
云端之上,白素贞与小青隐着身形,静静望着。
小青见他往金山寺去,碧眸瞬间冒起火,周身妖气险些按捺不住:“姐姐!你看他!竟还去找那秃驴法海!莫不是昏了头?我去把他揪回来!”说着便要往下冲。
“小青。”白素贞抬手拦住她,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她望着下方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眼底波澜不惊,只有一片看透世事的澄澈,“不必拦。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此刻他心里,原是想往那边去的。”
小青急道:“可那法海分明是害你的元凶!许仙去找他,岂不是……”
“我们要做的,”白素贞打断她,目光悠远如远山含黛,“是尊重他的选择。然后顺他的意,推一把。”
小青愕然:“推他?推他去找法海?推他当和尚?”
白素贞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的笑,带着洞悉一切的平和:“他想斩断尘缘求解脱,那我们便……助他斩断这尘缘。”
小青看着姐姐眼中那温和却坚定的光,张了张嘴,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她懂了,姐姐不是冷硬,是真的看开了,连那份想干涉的执念,也一并放下了。
金山寺,禅房。
檀香袅袅,梵音低回。许仙跪在蒲团上,对着宝相庄严的佛像,脸上满是化不开的迷茫与痛苦。
“大师……”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弟子心里乱得很,不知该如何是好……”
法海端坐在对面,手持念珠,面容肃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他早从之前出现的黎山弟子先前的“点化”与许仙此刻的模样,猜得七七八八。
“阿弥陀佛。”法海低诵佛号,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悯,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许施主,可是见到了那妖物的真身?”
许仙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痛苦地点头:“是……弟子看到了……她……她真的是蛇妖……”声音哽咽着,既有恐惧,又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刺痛。
“妖物幻化人形,迷惑众生,其心可诛!”法海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被她迷惑,沉溺情爱,险些丧命!如今既已看清真相,便当迷途知返,斩断尘缘!”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许仙:“尘世多苦,情爱皆孽!唯有皈依我佛,清心寡欲,勤修佛法,方能斩断烦恼丝,脱离苦海,得大自在!许施主,可愿剃度出家,一心向善,了却尘缘,寻求解脱?”
“剃度……出家……”许仙喃喃重复,眼神空洞。斩断尘缘,了却烦恼,寻求解脱,这不正是他此刻最渴望的吗?他无法面对过去,无法面对白素贞,甚至无法面对自己或许这青灯古佛,真能给他一片安宁。
他抬起头,望着法海那“悲悯”又威严的脸,又看了看庄严的佛像,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松懈的地方。
“弟子愿意。”声音里带着解脱般的疲惫,还有一丝麻木的决绝。
数日后,金山寺。
许仙已不再是许仙,法号“道宗”。他身着灰色僧袍,头顶光洁,手持念珠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只是低垂的眼帘下,眼神依旧空洞,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绪。剃度并未真正斩断烦恼,不过是暂时封存罢了。
这日,法海外出讲经,禅房内只剩道宗一人。
一道柔和却带着清冷气息的银光,悄无声息地落在禅房门口。光芒散去,白素贞立在那里,依旧素衣如雪,容颜绝美,只是小腹已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几分孕期的苍白与疲惫。她静静站着,目光平和地望着蒲团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道宗似有所感,缓缓转身。看清来人时,他浑身剧震,瞳孔骤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娘……”一个“子”字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猛地低下头,双手合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慌乱:“阿弥陀佛……女……女施主寻道宗,有何要事?”
白素贞望着他光秃秃的头顶,那身刺眼的僧袍,还有他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惧与茫然,心中一片澄明,再无半分波澜。
她没有上前,只在门口站定,声音清冽如山涧泉鸣:“道宗师父,”她刻意用了这个称呼,“我来,只想问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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