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露丝与杰克在底层甲板进行着跨越阶层的深夜长谈时,头等舱的上层观景台上,另一场关乎利益与命运的对话,也在海风与星光下悄然进行。
苏小蕊优雅地倚着雕花栏杆,手中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下方远处昏暗的甲板。
凭借过人的眼力,她清晰地看到了露丝奔跑离去的身影,也隐约捕捉到了杰克冲上前露丝,以及随后两人并肩而坐、交谈甚欢的一幕。
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事情,正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苏女士,您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一个温和而略带拘谨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苏小蕊转过身,面前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料子考究但款式略显过时的晚装,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容貌清秀,气质文静,带着一种古老家族沉淀下的优雅,但眉宇间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她是艾琳·菲茨威廉女伯爵,一位家道中落、却依旧保持着贵族风骨与骄傲的年轻女子。
菲茨威廉小姐,晚上好。苏小蕊微笑着示意她靠近栏杆,只是想和您聊聊,顺便请您看一出戏。她纤细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指向下方甲板上那对隐约可见的身影。
艾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她勉强能辨认出那是一对男女,姿态似乎颇为亲密。
她有些困惑地看向苏小蕊。
那位小姐,是露丝·德威特·布克特。苏小蕊轻声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而她身边那位年轻人,并非她的未婚夫卡尔·霍克利先生。
艾琳的眼睛微微睁大。她自然知道霍克利家族,新兴的钢铁大亨,财富惊人,但也因此被一些老牌贵族私下里视为暴发户。
而布克特家族,则是正陷入财务危机的没落贵族。这两家的联姻,在上流社会并非秘密。
苏小蕊观察着艾琳的表情,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霍克利先生渴望的,无非是布克特小姐的贵族头衔,好为他崭新的财富镀上一层古老的金色。而布克特夫人则需要霍克利家的钱来维持摇摇欲坠的体面。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可惜……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下方,交易品似乎并不安分。
艾琳不是愚蠢的人,她立刻明白了苏小蕊的暗示。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既是因为听到这种直白的秘辛,也是因为一种被冒犯的贵族矜持。苏女士,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苏小蕊转过身,正面看着艾琳,目光锐利而坦诚:因为我认为,霍克利先生需要的,是一位真正懂得贵族规则、能够帮助他稳固地位、而不仅仅是一个漂亮头衔的妻子。而您,菲茨威廉小姐,菲茨威廉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只是目前暂时需要一些外部支持。
艾琳的心猛地一跳。苏小蕊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她心中最隐秘的渴望与焦虑。
她的家族确实需要资金注入才能重振,而联姻是古老家族常用的手段。但她一直不愿屈就于那些只有钱却毫无底蕴的暴发户,或者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
霍克利先生或许缺乏您所看重的古老血统苏小蕊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但他年轻,有野心,有能力,财富也足够雄厚。更重要的是,他渴望被真正的上流社会接纳。而您,拥有他最需要的东西——无可挑剔的贵族身份、教养和社交网络。这是一场更具潜力的合作。
艾琳沉默了片刻,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作为菲茨威廉家族的最后几代传人,她从小就被教育要维护家族的荣誉和传统,但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荣誉和传统无法填饱肚子,无法支付庄园的维护费用,无法让那些依赖他们家族的农户们继续生存下去。
可是…霍克利先生已经与布克特小姐订婚了。艾琳低声说,手指紧张地绞着手帕。
苏小蕊轻笑一声:订婚并非结婚。何况,您也看到了,这段婚约的基础并不牢固。她再次指向下方,如果霍克利先生自己意识到,有更的选择呢?
艾琳顺着苏小蕊的视线望向下方的甲板,那两个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看着露丝优雅的身姿和那个年轻男子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
她很勇敢。艾琳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敢于违背家族的意愿,追随自己的内心。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她对于贫穷似乎没有什么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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