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唯看到掌心蹭上鲜血,他抬手取过红漆描金海棠托盘上摆放着的鎏金龙凤纹酒壶,
那本该是殇帝和楚月鸢在今夜饮下的合卺酒。
随着鎏金龙凤纹酒壶徐徐倾斜,龙口壶嘴流出一注酒水,很快将女子掌心鲜血冲散,露出细如凝脂的肌肤,混杂血迹的酒水溅落在地,蜿蜒水渍渐渐汇聚在男子绣蟒纹黑靴下。
烈酒冲刷伤口的火辣辣疼痛,堪比在伤口里洒下一把细盐。
楚月鸢疼得想抽回手,可男子握在她腕间的手掌强稳有力,不容她退缩分毫,她只得紧紧咬住下唇,抬头看向男子清俊的侧脸,却是敢怒不敢言。
只敢在心中悄然腹诽:裴贼定是故意的!
楚家两姐妹姿容姝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被世人冠以大小乔之名,就连裴慕唯这种远离京城的人,亦听说过姐妹二人的名号。
眼前的小皇后一袭绯红嫁衣,乌发在烛光中泛着乌木般的光泽,女子巴掌大的小脸隐在长发下,双眸湿润,眼尾洇开一抹淡淡的粉红,犹若被雨水打湿的芙蓉花瓣。
她眼睑下沾染着一点血渍,仿若一颗妖娆的红痣,使女子退去三分秀丽端庄,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
裴慕唯眸光平静,淡声道:“娘娘且忍一忍,微臣的剑不干净。”
男子语气平缓,清润的声线倒是让楚月鸢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了。
目光落在男子一尘不染的银色铠甲上,楚月鸢脑中忽而浮现出一顿童年的记忆。
楚府毗邻忠毅伯爵府,楚月鸢年幼时,隔壁伯爵府的孟世子时常翻过墙头,追着她玩耍。
孟世子从小怀揣少年英雄梦,时常挥舞着他宝贝的红樱长枪,神采飞扬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大鹅,你可知道,战场上杀过越多敌兵的勇士,剑法愈发娴熟,他们挥剑之时,能清楚预判对方伤口喷溅出血迹的角度,真正的高手,那是万尸山中过,滴血不沾身!”
眼前的男子,究竟杀过多少人,才能做到一身银甲不染纤尘。
察觉掌中柔荑陡然一颤,裴慕唯放下酒盏,从紫檀木托盘上取过白丝帕包扎好女子掌心的伤口,淡声道:“娘娘若是准备好,便随微臣前往太和殿宣旨。”
男子一口一个微臣,言语明明要比嚣张跋扈的蜀王要谦卑得多,可他挺拔又孤傲的脊梁,却从未对她这位大齐皇后弯下半分。
楚月鸢低眸看着掌间渗出血渍雪锦丝帕。
早在册后诏书下达楚府前,她就被掌事嬷嬷验过处子身,不过按照宫里的规矩,内侍省仍在大婚之夜准备了一尺雪锦丝帕,昭示女子为夫君献上最珍贵的落红。
不过今夜发生的种种,让楚月鸢很快参悟透一个道理:清白之躯远不及性命珍贵。
楚月鸢欠身行了一礼,她抬眸看向逸王,语气温柔且恭顺:“本宫和太子日后的周全,就托付给裴爱卿了。”
言罢,她看到男子勾唇浅笑。
虽然男子的笑意未及眼底,但他那双瑞凤眼煞是好看,眼尾优雅的微微上翘,退去几分清冷傲傲,多了几分魅惑之极的柔情。
“微臣会如娘娘所愿。”
——
太和大殿,灯火通明。
要说蜀王真是会挑日子,帝后大婚,文武百官欢聚一堂,吃着珍馐还唱着歌,众人兴高采烈推杯换盏之际,突然就被闯入宫的兵马团团围住。
天降横祸,不外乎是。
宴席间,有一位碧血丹心的臣子站出来冷声质问蜀王可是要逼宫,下一刻,此人的头颅就顺着汉白玉石阶滚落下去,惊骇得在场百官无人再敢多言。
就在众宾客们提心吊胆之际,北庭浮屠军如神兵天降,突然与蜀王的兵马混战在一起。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烈厮杀,骁勇善战的浮屠军便将宫中叛军控制住。
喜宴上的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被身上杀气未退的浮屠军请进太和殿,众人战战兢兢之际,终于等到皇后与逸王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殿内,只是始终不见殇帝的踪影。
当即有臣子关切询问:“皇后娘娘,陛下现在何处?可有受伤?”
楚月鸢握紧手中的卷轴,乌眸缓缓扫视殿下众臣惊疑不定的脸庞,她调整心绪,神色悲痛,一双美目渐渐氲上雾气,音色哽咽:
“陛下...死于蜀王刀下...”
她话说一半,就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闻得殇帝的死讯,文武百官当场僵立,众人脸上皆是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有几位老臣紧紧攥着胸口,似乎在努力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
静默片刻后,朝中声望最高的端亲王率先走出来,他浓眉紧蹙,目露精光,上来便单刀直入询问:“敢问皇后娘娘,陛下在临死前,可有立下遗诏?”
只见高阶之上,女子纤薄的肩头一下下抽动,鼻音还噙着哭腔:“陛下在弥留之际,确是立下一道圣旨....”
殿下百官闻言后,纷纷撩开衣摆,齐刷刷跪地迎接圣旨。
楚月鸢拭去眼角泪水,她徐徐展开手中卷轴,清凌凌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
“天祸大齐,朕不期倚任非人,错付蜀王,遭此横祸,天之所废,有自来矣。幸得逸王身怀忠义,披发缨冠,倾身护驾以佑太子周全,朕弥留之际,册其为摄政王,辅佐太子恢洪业于无穷,以答苍生之眷望...”
楚月鸢朗声宣读完圣旨,下令大内总管王公公将诏书拿给殿下众臣传阅,她则默默退回到逸王身后。
果不其然,一阵窸窸窣窣议论声过后,不少臣子陆续发出质疑。
“圣旨上的字迹确是陛下的,玉玺大印亦无疑,只是先帝生前忌惮北庭势大,数度想收编浮屠军为禁卫军,与逸王的关系势如水火,为何先帝临死前,忽然将大齐的江山托付给逸王...”
“太子固然年幼,可皇室宗亲中不乏可托付之人。不提巴陵的宸王,北地的梁王,光是京城里还有陛下的手足端亲王和安贤王等,哪里轮得上逸王这种被先帝驱逐去北庭的异性藩王...”
“正是,更况且逸王的血脉一直存疑...”
听着高阶下层出不穷的质疑声,楚月鸢微微蹙起眉心,忍不住抬眸看向男子清隽的背影,暗忖自己是不是错上了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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