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托住陶望迎来的手,露出罕有的少年意气,双眸微红道:“学生见过恩师。”
“快起来,快起来!”陶望一路上冷肃的神情骤然柔和下来,他连忙制住宋策行礼的动作,正色道:“你我虽是师生,亦似父子,何须如此客气?”
“恩师说得是,您一路舟车劳顿,快请进。”
这短短的一段路,宋策不住地嘘寒问暖,询问陶望路上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了风寒,吃得餐食可还合口之类的家常话。陶望听着宋策絮絮叨叨的话,神情柔和下来。自他搬去京城这些年,除了百川,鲜少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
走到正厅后,宋策亲自斟了盏温茶递过来,笑着招呼道:“恩师,启州暂不比京城,条件简陋,还望恩师莫怪。”
“启州城如今发展如何,天下人皆有目共睹,阿策,你怎还这般自谦?”陶望笑着说完,接过宋策奉来的茶杯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他这一路的冷意。
“恩师,这茶如何?”宋策眼神澄澈,微笑问道。
“茶香四溢,回味无穷,好茶!比之去年你派人送来的黄芽茶还要清冽几分。”陶望说着,又饮了一口。
“此乃双青茶,是今年才培育出的新品种。恩师若是喜欢,我给您包上两包。”宋策一笑,在陶望对面撩袍坐下。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不料陶望放下手中茶杯,苦笑一声,道:“阿策,想必你已知,为师此番前来是奉太子之令,前来劝你归降朝廷的。”
宋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良久才轻声道:“学生的确知晓。”
“唉……”陶望轻叹一声,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你我师生一场,若为师说,我此番来不为别的,只为见你一面,你可信?”
“我信。”宋策回答的很脆,微笑说道。
陶望闻言,神情蓦的柔和下来。他伸手拍了拍宋策的肩膀,神色动容道:“早就听说你在启州城办了几所义务学堂,不知为师可有资格在这学堂里谋个教书先生的差事?”
“恩师乃蟾宫折桂之身,您若肯留下,学生自然求之不得。”宋策明朗道。
陶望摇摇头,喉头泛起苦涩,轻声道:“什么蟾宫折桂?无非是个多读了几年书的老学究罢了。”
宋策闻言,眼眶又红了。他再为陶望斟茶一杯,认真道:“恩师何以妄自菲薄?您愿意留下,是启州之幸,亦是学子之福。”
陶望顿了顿,目光落在杯沿蒸腾的暖气上,苦笑道:“想必你已知,太子执意派人扣下百川留他在京,说是照顾,实则为质。为师一生未娶,膝下只有百川一个孩子,我担心……”
“恩师放宽心。”宋策语气很温和,浅笑道:“在那位陛下欲封四皇子萧云湛为太子时,我便已给京中的人递去消息,让他们见机行事,接应恩师与百川弟前来启州。”
陶望闻言眼睛蓦然睁大,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茫然问道:“阿策,你说……什么?”
宋策望着陶望震惊的模样,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理所当然道:“恩师,学生早有安排。萧云湛扣下百川弟,不过是想以此牵制您为他所用。学生怎会坐视不理?”
陶望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学生,如今已经成长为令天下人不敢小觑的人物,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你暗中早有谋划,为师替百川多谢你。”
“恩师言重了。”宋策谦逊一笑,温和道:“学生能有今日,全赖恩师当年悉心教导。况且,百川弟既为恩师独子,我又怎会眼看着他陷入险境?”
陶望略一点头,感慨道:“你既已心有成算,为师便不再多问了。”
“恩师放心,最迟半月,咱们的人定将百川弟平安带回。”宋策站起身,郑重道:“恩师且在启州安心住下,义务学堂之事,还需恩师多多费心了。”
陶望点点头,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几分。
师生二人又聊了几句家常话,就在这时,宋庆儒带着两名下人走进来了。
“宋先生,您吩咐给陶夫子安排的澹怀院已经布置妥当了。”宋庆儒咧嘴一笑,揖礼道。
“好。”宋策看向陶望,温声道:“恩师一路鞍马劳顿,不如先去澹怀院歇息。待您养足精神,明日再带您去义务学堂看看,您意下如何?”
陶望点点头,起身时眼前却一阵发黑,伸手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一旁的宋庆儒眼疾手快扶住他,担忧道:“陶夫子定是路上累得狠了,我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宋策上前,伸手搭在陶望的腕间。须臾,他放下手,认真道:“恩师这是久行耗气,思虑损脾;又兼纳差倦怠,腰府失养。您还需放宽心,好好调养才是。”
“不打紧。”陶望摆了摆手,“老毛病了,不过是一时头晕,歇上两日就好了。”宋庆儒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一路将陶望送到澹怀院。
澹怀院是宋府最宽敞的客院,院中干净整洁,窗前种着几株翠竹,微风一吹便沙沙作响。宋庆儒带着下人将陶望安顿好后,便躬身退去了。
陶望躺在松软的床上,听着窗外的簌簌竹叶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很快便沉沉睡去。
半月后,宋策看着手下带回来的清瘦少年,总算松了口气。
闻讯而来的陶望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快步上前,轻轻拍了拍陶百川的背:“百川,我的儿,你受苦了!”
陶百川摇摇头,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激动。
“父亲,儿子没事!”
宋策细细端详着陶百川,只见他脸上满是疲惫,脸颊亦消瘦下去,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惊惧。他轻叹一口气,对着一脸喜色的陶望道:“恩师,百川瞧着身子有些虚,还是让他先回去好好将养t将养吧!”
“好,好,阿策言之有理。”陶望连连点头,伸手紧紧握住陶百川的手,带着他一道去了澹怀院。
当天夜里,宋策依旧忙到很晚才回到主院。听到院门口的动静,林西月放下笸箩,忙起身迎了出来。
“夫君,眼下凉夜尚沉,你这样日夜操劳,身子怎么受得住?”林西月伸手接过宋策的外衫,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忍不住关切道:“如今陶夫子和百川小公子都平安归来了,夫君也该歇歇才是。”
宋策揉了揉眉心,执起林西月的素手与她相对而坐。
“眼下启州再扩,周边三州已尽数归于启州。大魏与启州之间,大战已无可避免,为了启州百姓,亦为了咱们,我不能停下。”说着,宋策顿了顿,看向林西月,“明日还要劳烦娘子为百川备些衣裳和吃食,那孩子因我之故,在京中吃了不少苦头。”
林西月轻轻点头,微弱的烛光映得她眼底泛起涟漪。“夫君,我知晓了。今日我瞧着那孩子蔫蔫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是啊。”宋策亦跟着感叹。
林西月不由伸出手,抚平宋策眉间的褶皱,低低道:“可你也要顾着自己一些,若你倒下了,启州一城的百姓该指望谁?我……又该指望谁?”
宋策温柔一笑,将林西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娘子安心,你瞧,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
林西月先是一怔,随即脸色瞬间爆红。
“夫君,你别……别靠我这么近。”她有些羞赧地说。
宋策却是没做声,直接拉着她吹灭了屋内暖黄的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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