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松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小远的头——这次,她的手虽然还是穿过了影子,却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小远,以后再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林薇笑着说。
小远也笑了,眼睛里的灰白色光芒变得明亮了很多:“嗯!姐姐,我以后会很乖的,我可以帮你擦桌子、扫地,还可以陪你看电视。”
从那天起,林薇和小远的生活变得平静而温暖。白天,小远会待在冰箱里睡觉,他说冰箱里的温度让他觉得安心;晚上,林薇下班回来,会先给小远煮点他喜欢吃的东西,放在冰箱里,然后坐在沙发上,跟小远聊一天发生的事情。
小远很懂事,从来不会打扰林薇的生活。有时候林薇加班晚了,小远会提前把客厅的灯打开,等她回来;有时候林薇心情不好,小远会坐在她身边,用细细的声音安慰她,虽然他不能抱抱她,却能让林薇觉得很安心。
林薇也渐渐发现,小远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他会跟林薇讲他和妈妈以前的事情,讲他小时候最喜欢在老小区的院子里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讲他妈妈曾经给他做过的最好吃的排骨。每次讲到这些,小远的眼睛里都会闪烁着光芒,像是那些美好的回忆,能驱散他身上的阴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薇不再害怕小远的存在,甚至觉得有小远陪在身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不再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她有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家人”,有了一个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伙伴。
可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周末的下午,林薇在家打扫卫生,小远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突然,门铃响了,林薇以为是快递,走过去打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旧外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他看到林薇,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见过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吗?穿着白色的睡衣,头发很长,眼睛很大……”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这个男人描述的,不正是小远吗?他是谁?为什么会找小远?
“你是谁?你找这个孩子做什么?”林薇警惕地问,挡住了门口,不让男人进来。
男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旧照片,递给林薇:“这是我的儿子,小远。十几年前,我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不得不跑出去躲债,把他和他妈妈留在了这里。现在我回来了,想找他们,可邻居说他们早就不在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听说你这里有个跟小远很像的孩子,所以我就过来问问。”
林薇看着照片上的小男孩,和小远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的小男孩笑得很开心,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不像现在的小远,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阴冷。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小远的爸爸,那个抛弃了小远和苏梅的赌鬼。
“你走吧,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孩子。”林薇把照片还给男人,语气冰冷。她不会让这个男人伤害小远,更不会让他把小远带走。
男人没有接照片,而是固执地看着林薇:“我知道他在这里,我能感觉到他。林小姐,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对不起小远和他妈妈,我现在回来,就是想弥补他们。我已经戒赌了,也赚了点钱,我想带小远走,给他一个好的生活,你就成全我吧。”
“成全你?”林薇冷笑一声,“你当初抛弃他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成全他们?小远和他妈妈在老房子里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小远因为吃了不新鲜的肉死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你回来了,说要弥补他们,你觉得你配吗?”
男人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愧疚:“我知道我不配,可我真的想弥补小远。我已经找了他十几年了,我每天都在后悔,我只想再见他一面,跟他说声对不起。”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小远的影子出现在门口,他看着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恨:“你是……爸爸?”
男人看到小远的影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想摸摸小远的头,却穿过了影子:“小远,我是爸爸,我回来了,我来接你了。”
“我不跟你走!”小远后退了一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为什么要让我们受苦?妈妈就是因为你,才会那么辛苦,我就是因为你,才会死!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你给不了我和妈妈想要的生活,你只会伤害我们!”
男人的眼泪掉了下来,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小远,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会好好照顾你,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弥补你以前受的苦。”
小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男人,眼睛里的怨恨慢慢变成了悲伤。他其实很想有个爸爸,很想有个完整的家,可他也忘不了,这个爸爸曾经带给他们的伤害。
林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小远其实很想原谅他爸爸,只是他不敢,他害怕再次被抛弃。她蹲下身,看着小远,轻声说:“小远,你想跟爸爸走吗?如果你想,姐姐不会拦着你;如果你不想,姐姐会保护你,不让他伤害你。”
小远看着林薇,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人,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爸爸,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离开我,再也不能赌博,还要跟妈妈说声对不起。”
男人连忙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跟我走。”
小远的影子慢慢飘到男人面前,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男人的脸——虽然没有实体,却让男人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爸爸,我原谅你了。”小远说。
男人激动得抱住小远的影子,虽然什么都抱不到,却还是紧紧地抱着,仿佛要把十几年的愧疚和思念都发泄出来。
林薇看着他们,心里既开心又有点难过。她知道,小远终于找到了他的爸爸,终于可以弥补小时候的遗憾了,可她也知道,小远要走了,她又要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了。
“小远,以后要好好跟爸爸过日子,记得常回来看看姐姐,知道吗?”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小远点点头,眼睛里也充满了不舍:“姐姐,我会的。我会经常回来跟你聊天,还会让爸爸给你买很多好吃的,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
男人站起身,感激地看着林薇:“林小姐,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小远。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林薇笑了笑,摇了摇头:“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你们快走吧,别让小远等太久了。”
男人牵着小远的影子,慢慢走出了楼道。小远回头看了林薇一眼,挥了挥手,然后跟着男人,消失在街角。
林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小远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她,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回到屋里,收拾了一下客厅,然后打开冰箱,想拿点牛奶喝。冰箱里空荡荡的,没有小远喜欢吃的排骨,也没有小远的影子,只有一层薄薄的霜,像是小远曾经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林薇笑了笑,关上冰箱门,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小远喜欢看的动画片,她看着动画片,仿佛又听到了小远细细的笑声。
她知道,小远虽然走了,但他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成为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回忆。而那个曾经让她恐惧的冰箱,也因为小远的存在,变成了她生命中最温暖的地方。
从那以后,林薇再也没有遇到过灵异事件,她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她会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放着一盘热乎的排骨,旁边还有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姐姐,我来看你了,排骨很好吃,你也要多吃点。”
林薇知道,那是小远和他爸爸来看她了。她会把排骨热一热,慢慢吃着,感受着那份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温暖。她也知道,只要心里有爱,即使隔着阴阳两界,那份温暖也会永远存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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