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村的乱葬岗是块活人不敢沾的地。自打我记事起,那片坡地就常年裹着青灰色的雾,即便是盛夏正午,雾里也飘着冰碴子似的寒气,连野狗都绕着走。爷爷临死前攥着我的手腕,枯瘦的指节几乎嵌进我肉里,浑浊的眼睛瞪得要裂开:“林墨!记死了——绝对不能动你太爷爷的坟!那棺材里的东西,能把整个村的人拖去陪葬!”
那年我才十七,揣着城里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只当爷爷是老糊涂了说胡话。直到去年深秋,村头挂出“高速公路征地”的红横幅,测绘队的红油漆直直画进林家祖坟,村长揣着补偿协议蹲在我家门口,烟蒂扔了一地:“小林,不是叔逼你,这红线改不了,再过十天施工队就来推地了。你太爷爷的坟要是不迁,不仅村里拿不到补偿,你还得赔违约金——那可是五十万!”
五十万,是我打十年工都凑不齐的数。我爹死得早,娘改嫁后没再管过我,爷爷走后我在老槐村只剩一间漏雨的土坯房。看着协议上的数字,我咬咬牙应了:“迁,我找人行不行?”
村长脸色松了些,却又压低声音:“找王老汉吧,村里就他敢跟乱葬岗打交道。不过你记着,午时动工,日落前必须埋好,夜里的乱葬岗,连鬼都要绕着走。”
我找到王老汉时,他正坐在门槛上削桃木钉,满手的老茧磨得刀刃“沙沙”响。听说要迁我太爷爷的坟,他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比院里的老井还青:“你太爷爷的坟?林墨,你爷爷没跟你说过?民国三十一年你太爷爷下葬那天,抬棺的四个汉子,三个当天晚上就没了气,剩下那个疯疯癫癫喊了半个月‘两张脸’,最后跳井了!”
我心里发毛,却还是硬撑着:“叔,我没办法,五十万违约金我赔不起。”
王老汉盯着我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从床底下拖出个红布包,里面裹着半块铜镜、一撮糯米,还有个铜铃铛:“罢了,谁让你爷爷当年救过我爹。你记着,到了坟地,我让你别动你就别动,我摇铃你就撒糯米,要是看见啥不该看的,就往自己嘴里塞块土,别出声。”
动工那天是十月十五,民间说的“鬼开门”的日子。我雇了四个邻村的壮劳力,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扛着铁锹往乱葬岗走时还嘻嘻哈哈地赌钱。走在最前面的李磊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雾蒙蒙的坟地,弹幕里全是“氛围感拉满”“主播敢不敢挖开看看”的留言。
王老汉走在最后,手里的铜铃铛时不时摇一下,“叮铃”声在雾里飘着,总让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快到太爷爷坟前时,铃铛突然“叮铃铃”狂响起来,原本散着的雾像活过来似的,往我们身边涌,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停!”王老汉突然喝住众人,从布包里掏出三炷香,点燃后往坟前一插。香烧得极快,烟却不往上飘,贴着地面绕着坟包转,像条黑色的蛇。“不对劲,”王老汉声音发颤,“你太爷爷不愿意挪窝,这香走的是阴路,是在警告咱们。”
李磊不耐烦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叔,您别搞这些封建迷信了,赶紧挖完我还得回去直播呢。”说着就举起铁锹,往坟包上铲了一锹土。
土块刚落地,坟地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棺材里踹了一脚。李磊吓得手一哆嗦,铁锹“哐当”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谁…谁在里面?”
没人应声,只有雾更浓了,浓得能看见雾里飘着的黑丝,像人的头发。我往后退了一步,脚底下突然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截腐烂的手指,指甲缝里还缠着黑布——那是民国时期男人常戴的孝布。
“啊!”我吓得尖叫起来,王老汉赶紧跑过来,往我脚边撒了把糯米,糯米落地时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油锅里炸过。“别喊!”王老汉捂住我的嘴,“这是你太爷爷坟里的‘守坟物’,你一喊,把脏东西引过来了!”
话音刚落,李磊突然发疯似的往坟地外跑,边跑边喊:“有东西抓我!在我背上!”我赶紧追上去,掀开他的外套,只见他后背上有一道黑色的手印,五个指印清晰得很,像是用墨汁涂过一样,而且那手印还在慢慢变大,往他脖子上爬。
王老汉掏出桃木钉,往手印上一戳,李磊“啊”的一声惨叫,后背冒出一股黑烟,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焦臭味,像是烧头发的味道。“走!今天不能动了!”王老汉拉起我和李磊就往回跑,剩下的三个壮劳力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我们往村外冲。
跑回村里时,天已经黑了。李磊被送到村医家,村医看了他背上的手印,摇着头说:“这不是病,是撞了脏东西,我治不了,你们还是送镇上去吧。”我坐在自家土坯房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桌上放着爷爷留下的一个木盒子,是他走前特意交代“万不得已才能打开”的东西。
夜里十二点,我实在睡不着,总觉得窗户外面有人盯着我。我咬咬牙,打开了木盒子,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林正雄”三个字——那是我太爷爷的名字。
日记的纸页已经脆了,我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的字迹很工整:“民国二十七年,九月初三,日军进村,我带着秀兰和孩子往山里跑,汉奸张二柱领着鬼子追上来,秀兰为了护孩子,被鬼子的刺刀挑了肚子,孩子也被活活摔死。”
看到这里,我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太爷爷的事我听爷爷说过,却没想到这么惨烈。我继续往下翻,日记里大多是太爷爷对日军的仇恨,直到翻到民国三十一年的那几页,字迹突然变得扭曲,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
“民国三十一年,三月初七,我在山里遇到个女人,穿一身白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她说她能帮我报仇,让那些鬼子不得好死,只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
“女人带我去了一个山洞,洞里放着一口红棺材,她说只要我把‘半张脸’给她,她就能召唤厉鬼,让鬼子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我答应了,她掀开头发,我才看见,她没有脸,只有一张血淋淋的肉团,上面还沾着碎牙。”
“她把脸贴在我脸上,我觉得有东西往我脑子里钻,疼得我满地打滚。她笑着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张脸’了,她会帮我报仇,我得帮她找‘替身’,找够七七四十九个,她就能投胎了。”
“我后悔了,可已经晚了。我死之后,一定要把我埋在乱葬岗最阴的地方,用桃木钉把棺材钉死,再在坟上压块青石板,千万不能让她出来,她要是出来,会把整个村的人都变成‘两张脸’。”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血染红了,像是太爷爷写的时候,鼻血滴在了纸上。我吓得把日记扔在地上,浑身冰凉——爷爷说的“两张脸”是真的!太爷爷的棺材里,不仅有他的尸体,还有那个女人的魂魄,而且那个女人要找四十九个替身!
第二天一早,我去村医家看李磊,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啊啊”的惨叫声。我跑进去一看,吓得差点晕过去:李磊躺在床上,脸上竟然长了两张脸!上面一张还是他自己的脸,下面一张是个女人的脸,皮肤白皙,眼睛睁得很大,正死死地盯着我,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救…救我…”李磊的嘴动了动,可声音却是女人的,又细又尖,像是指甲刮玻璃的声音。村医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针管掉在地上:“他…他昨天夜里突然喊脸疼,我一进来就看见…就看见两张脸…”
我赶紧跑去找王老汉,把日记里的内容和李磊的情况告诉他。王老汉听完后,脸色惨白,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里面装着一把铜钱剑、几张黄色的符纸:“那女人是百年前的‘无脸鬼’,靠吸食活人的阳气为生,还能把自己的脸附在别人脸上,找够四十九个替身就能投胎。李磊被她缠上了,要是不赶紧救,三天之内就会变成‘两张脸’的怪物,然后去害别人。”
“那怎么办?”我急得快哭了,“大师,您想想办法啊!”
王老汉叹了口气:“只能去找马道长了,他住在后山的破庙里,是唯一能对付无脸鬼的人。不过你记着,马道长脾气古怪,要是他不愿意帮忙,你就给他磕三个头,把你太爷爷的日记给他看,他说不定会心软。”
我和王老汉当天就往后山走,破庙在山顶,一路上全是荆棘,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破庙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进去,里面堆满了干草,正中间坐着个老道,穿着一件破烂的道袍,手里拿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转得飞快。
“你们是为了林正雄的坟来的吧?”老道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那无脸鬼已经出来了,李磊是第一个替身,再过两天,就会有第二个。”
我赶紧把日记递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师,求您救救我们,救救老槐村的人!”
老道翻开日记,看了几页后,叹了口气:“林正雄是个好人,当年他为了保护村民,跟日军拼命,最后却被无脸鬼缠上。罢了,我就帮你们这一次。不过你们记着,迁坟必须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动手,而且要准备三样东西:黑狗血、糯米、七根一尺长的桃木钉。挖开棺材后,先用黑狗血泼在无脸鬼的脸上,再用桃木钉把她钉在棺材里,最后用糯米填满棺材,这样才能把她封印住。”
我们按照马道长的吩咐,准备了黑狗血、糯米和桃木钉,还特意选了十月十八那天迁坟,因为那天是午时三刻阳气最盛的时候。动工那天,王老汉又找了四个壮劳力,都是村里胆子大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挂着一袋糯米。我们走到太爷爷坟前时,太阳正好在头顶,雾也消散了不少。
“开始吧!”马道长一声令下,四个壮劳力拿起铁锹,开始往坟包上铲土。土很松软,像是刚埋不久一样,不到半个小时,棺材的顶部就露了出来。棺材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而且棺材上还缠着几根黑布,像是人的头发。
马道长从布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棺材上,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符纸刚贴上去,棺材里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四个壮劳力吓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往后退了两步。
“别停!”马道长大喝一声,“赶紧把棺材盖撬开!”
两个壮劳力咬着牙,拿起撬棍,插进棺材缝里,用力一撬,“咔嚓”一声,棺材盖被撬开了一道缝。就在这时,一股黑色的雾气从缝里冒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味。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快泼黑狗血!”马道长喊道。
我赶紧拿起装着黑狗血的桶,往棺材缝里泼了进去。黑狗血刚接触到黑色雾气,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雾气瞬间消散了不少。两个壮劳力趁机用力,把棺材盖完全撬开了。
我探头往棺材里一看,吓得差点晕过去。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皮肤已经干瘪,可脸上却有两张脸!上面一张是太爷爷的脸,皱巴巴的,眼睛紧闭着;下面一张是女人的脸,皮肤白皙,眼睛睁得很大,正死死地盯着我,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而且那女人的脸还在动,像是要从太爷爷的脸上爬下来。
“就是她!”马道长指着女人的脸,“快用桃木钉钉住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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