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车子缓缓驶入寅门,又过了十几分钟熟悉的厂房和街道在窗外掠过。罗邦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礼盒包装。
紧张?唐欣儿捏了捏他的手心。
罗邦扯出一个笑容:之前来这儿都是送你回家,现在突然要见家长,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欣儿轻笑:放心,我家又不是龙潭虎穴。她指着前方一栋小区对司机大哥说喏,我家就在那栋楼里。
罗邦望着窗外掠过有些熟悉的街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膝盖上的礼盒包装。唐欣儿捏了捏他的手心:紧张?他扯出笑容:以前送你回家都没这么慌。
车子停在一片绿荫掩映的居民楼小区门口。这里没有气派的雕花铁门,米白色的小高层外墙爬满常春藤,单元楼下种着整齐的含笑花,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唐欣儿指着楼群间露出的玻璃幕墙:我爸的厂房就在后面那条街,走路要二十分钟。
接着唐欣儿带着罗邦进入了这座独栋楼居民小区。唐欣儿和罗邦先乘电梯来到4楼。出电梯后,罗邦才知道原来这栋居民楼在4楼处,有一个空中花园,花园的另一边连接着另一栋。二人走在空中花园的走廊里,这个走廊是中式古亭风格的,两边都有可以坐下休息得长椅,唐欣儿坐下来,感受着这里怡然的气息。
“还是这里好。”唐欣儿开心的说道。
罗邦微笑着说:“欣儿,现在你回来了,可以一直待在你自己这边的家里了,我们先回你家去看叔叔阿姨吧。后面会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感受这里。”其实罗邦现在心里很紧张。这里对唐欣儿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熟熟悉,自己只是正常回家。可罗邦没有见到他父母,心中悬着的石头完全放不下来。所以两人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欣儿噗嗤一笑,看出了罗邦的想法,拉着他的手说:“好吧,我们先回家。”
二人继续向前走来到B栋,然后再次乘电梯到8楼,唐欣儿带着罗邦来到818号。
唐欣儿按响了门铃,过来一小会儿门打开时,唐母李淑芸正系着藏青色真丝围裙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只骨瓷餐盘。她鬓角别着朵新鲜的白兰花,看见罗邦时眼睛一亮:可算到了!快进来,空调开好了。
玄关处铺着块素雅的蓝白蜡染地垫,鞋柜里除了唐欣儿的运动鞋,还整齐摆着几双磨砂皮拖鞋。罗邦换上鞋,发现客厅采光极好,整面墙的落地窗挂着浅灰色亚麻窗帘,光影在深棕色实木地板上切割出柔和的几何图案。沙发是低调的深灰羊绒面料,茶几上摆着个粗陶花瓶,插着几枝刚剪的黄桷兰,旁边放着本翻开的《香道入门》。
“阿姨好。”罗邦微笑着向唐母打招呼。
“小罗是吧!你好,你和欣儿先吃点水果。”李淑芸热情的招待着罗邦。
唐欣儿问:“老爸还在厂里忙吗?”
李淑云说:“可不是嘛,现在是暑假期间,厂里面招了一大批的学生工。他放心不下。就亲自在厂房里督促。”
“老爸还是那这个样子,这么爱操心。”唐欣儿说完把紫檀印章和沉香礼盒放在玄关柜上。
李淑云说:“欣儿、小罗,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在准备晚饭,你爸一直是这样。”唐母接过唐欣儿递来的杏仁酥,转身往厨房走,说这么多学生工他不放心,打暑假工的孩子很多是高考完赚大学学费的,还有一些是家里条件不好,但也没什么心思读书的那种。你爸在一线言传身教,激励那些孩子要对生活充满希望……你们先坐,我把最后两道菜弄好。她系着的围裙下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动作间带出淡淡的栀子花香。
唐欣儿拉着罗邦在沙发上坐下,指着墙上的水墨山水:这是我妈找人画的,她说比挂油画接地气。画的落款处压着枚小巧的朱砂印,正是唐志勇的名字。罗邦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立着个博古架,上面没摆玉器古玩,只有几排磨得发亮的工程图纸和半罐没喝完的铁观音。
尝尝这个,唐母端来盘冰镇荔枝,晶莹的果肉上还挂着水珠,我今早去镇上买的,比超市的甜。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落在罗邦锁骨处的疤痕上,忽然问:小伙子,这疤是……
唐欣儿连忙打断,先吃水果嘛。
李淑云知道是自己失态了:“欣儿,你和小罗先休息一下。”说完就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了。
唐欣儿拉着罗邦的手,俏皮地眨眨眼: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拉着罗邦往电梯间跑去。
四楼的空中花园此时正沐浴在金色的夕阳里。唐欣儿熟门熟路地带着罗邦穿过回廊,来到一处被绿植环绕的凉亭。凉亭中央摆着张老旧的象棋桌,桌面上刻着深浅不一的棋盘纹路。
这是我和老爸的秘密基地。唐欣儿坐在石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他每次遇到难题,就会来这里下棋。
罗邦发现棋盘边缘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像是小孩子的手笔。唐欣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五岁时偷偷刻的,被老爸罚抄了一百遍《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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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带来楼下含笑花的甜香。唐欣儿突然指着远处:看,那就是老爸的厂房。夕阳下,一排蓝顶厂房闪着温暖的光。
罗邦从背后环住唐欣儿,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你爸很了不起。
才不是呢。唐欣儿转身戳了戳他的胸口,他就是个倔脾气。明明可以换新设备,非要留着那台老冲床,说什么机器有灵性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不过...那台机器确实救过他的命。
罗邦微微皱眉,好奇地问道:“救过他的命?这是怎么回事?”
唐欣儿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悠远,缓缓说道:“那时候工厂刚起步,条件很艰苦,资金也紧张。有一天,机器突然出了故障,眼看就要砸到旁边的工人。我爸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想把工人拉开。结果那台老冲床关键时刻突然卡住了,没有继续落下,这才让他们都逃过一劫。从那以后,我爸就对这台机器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说它是有灵性的,救了他和工人的命。所以一直舍不得换掉它。”
罗邦听后,心中不禁对唐志勇多了几分敬佩:“你爸真是个重情义的人。”
唐欣儿点点头,靠在罗邦怀里:“是啊,他对厂里的工人都特别好。就像这次暑假招学生工,也是想给那些孩子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让他们能多赚点学费。”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花园的小径上。
过了一会儿,唐欣儿突然抬起头,看着罗邦,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罗邦,你说我爸会喜欢你吗?虽然我知道他不会干涉我的感情,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认可你。”
罗邦轻轻握住唐欣儿的手,坚定地说:“欣儿,你放心。我会努力让叔叔认可我的。我知道他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我也会像他一样,努力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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