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畏?”
池骋低沉而带着些许担忧的嗓音,像一道光,穿透了厚重回忆的迷雾。
吴所畏猛地回神,发现池骋正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晚风徐徐吹过,带来秋天特有的、微凉的草木气息,与记忆中那冰冷绝望的停车场、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只宽厚的手掌正覆在他的手背上,力道温和而坚定。
“你还好吧?”
池骋的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嗓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吴所畏深吸了一口气,那清冷的秋夜空气混合池骋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将他从濒临窒息的回忆旋涡中彻底拽回。
他下意识地反手握住池骋的手,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有力的脉搏,那蓬勃的生命力让他慌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没……没什么,”
他声音还带着一点刚从回忆中挣脱的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微微靠向池骋坚实的肩膀,汲取着那份真实存在的温暖,
“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走神了。”
吴所畏努力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却不知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对,你刚说什么来着?哦,你走之后我痛不痛苦是吧……切,你少自作多情了!”
他刻意扬起声调,带着几分夸张的得意,
“我才没有痛苦呢!我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快活!本来都打算好了,再过几年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找个更帅的新欢!”
池骋静静地听着,没有戳穿他拙劣的表演,只是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盘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声音低沉而谨慎,生怕触碰他的伤疤:
“畏畏,在我出车祸,意识模糊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闪过了几个你站在楼顶……往下跳的碎片画面……
但我死后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你能……跟我讲讲吗?”
吴所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那段灰暗记忆带来的沉重全部呼出。
“都过去了……”
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释然,
“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不想说。不想用自己那些撕心裂肺、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不想用那彻骨的绝望和纵身一跃的决绝,再来刺痛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人。
可他的回避,本身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池骋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紧紧地箍进怀里。
“畏畏,对不起……”
他的声音哽咽,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受了那么多的苦……”
即使吴所畏只字不提,池骋又怎能想象不到?他比谁都清楚,他的畏畏生命力有多么顽强,像石缝里挣扎求生的野草。
究竟是怎样的心如死灰,万念俱焚,才会让这样一个人,最终选择放弃一切,走上绝路?
光是几个片段勾勒出吴所畏独自站在高楼边缘,身影单薄而绝望的画面,池骋就觉得自己的心口痛得无法呼吸。
他的畏畏,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大抵是真的熬不下去了,才会走上绝路……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牢牢守在吴所畏身边,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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