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种比先前任何时刻都更加彻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建木核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大执政官的胸前。
那道横贯了华美制服的剑痕,以及那缓缓渗出的、象征着令使神性的金色血液,像一则荒诞的寓言,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
绝对的、不容忤逆的“秩序”,被凡人的剑斩伤了。
“哈……”
幻胧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看着大执政官胸前的伤口,发出一声短促而愉悦的低笑,像是看到了最精彩的戏剧转折。
刃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而丹恒,则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白衣如雪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镜流。
她依然静立在原地,手中的冰剑正在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寒光。她覆着黑绸的脸庞,看不出喜怒,但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刚才那一剑对她的消耗同样巨大。
她倾尽所有,也仅仅是在这绝对的“秩序”上,划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裂口。
大执政官缓缓低头,漠然的金色眼瞳注视着胸前的伤口。
他伸出手指,沾染了一点自己的血液。
金色的神血在他的指尖,没有温度,没有生命感,只像是一段出错的代码,一个不该存在的乱码。
“均衡……”
他开口,第一次念出了镜流所行走的命途。
“以失衡矫正失衡,以混乱对抗秩序,真是……无聊的道途。”
他抬起头,那双万年不变的金色眼瞳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真正的情绪。
不是震惊,也不是痛苦。
是愤怒。
在仙秦的支持下,秩序吞噬同协,操控巡猎,干涉均衡,而如今,身为秩序令使的他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均衡命途行者所伤。
如同精密的仪器被弄脏,完美的法典被涂抹,他的威严遭受了挑衅,他所代表的“规则”本身,受到了玷污。
“错误,必须修正。”
大执政官的声音不再带有任何审判的意味,只剩下纯粹的、不含杂质的冰冷意志。
“所有变量,全部清除。”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威压,轰然降临。
如果说之前的压迫感,是让整个空间变得凝固。
那么此刻,就是整个空间的“规则”本身,正在被改写。
楚智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被强行“解析”。
那股属于丹枫的苍龙之力,与毁灭的黑炎,不再交融,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拆解开来,还原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逸散在空气中。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位令使面前,就像小孩子用积木堆成的城堡,被大人随手一推,就化作了一地无意义的碎片。
楚智的自我意识也在这一刻恢复,来不及为之前被卡牌中记忆影响而震惊,更让楚智凝重的是眼前仙舟大执政官的力量!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死法。”
大执政官漠然宣告,他甚至没有再看镜流一眼,在他看来,那个女人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不再是变量。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汇聚,他的掌心之中,只浮现出几个如同星辰般闪烁的、由纯粹法则构成的金色符文。
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条宇宙的至高规则。
“敕令:存在剥夺。”
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那几个金色的符文骤然亮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化作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整个建木核心的法网。
法网所过之处,一切都在“消失”。
不是被摧毁,不是被湮灭,而是从“存在”这个概念的根源上,被彻底抹除。
无论是建木的根须,还是漂浮的尘埃,甚至是光线本身,都在触碰到法网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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