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墨进来,王主任立刻像一个见到老师的小学生,激动又紧张地站了起来。
“林……林先生,您终于来了!”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林墨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身边桌子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新本子。
上面用钢笔,工工整整地记录着一些东西。
“病患,男,四十二岁,主诉胃脘胀痛,食欲不振……”
“舌苔白腻,脉象沉缓……”
“初步诊断:寒湿困脾。”
“待开方……”
这是……一份病案记录?
林墨有些诧异地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老脸一红,窘迫地解释道:“林先生,您不在的时候,来了几个看病的乡亲。我……我虽然诊断出了病症,却……却不知道该用哪味药。”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的症状都记了下来,等您回来定夺。”
他说着,头埋得更低了。
一个享誉全省的西医专家,面对最基础的病症,却束手无策。
这份无力感和羞耻感,足以击垮任何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然而,林墨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破而后立的清明。
这老头,有点意思。
他没有嘲讽,也没有表扬,只是走到药柜前,随手拉开一个抽屉。
从里面,拈起一味最普通不过的药材。
“这是什么?”
王主任一愣,连忙凑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
“是……是甘草。”
“嗯。”林墨将那片甘草递到他手里。
“今天的功课。”
“把它嚼碎,尝尝它的味道。用笔记下来,甜在舌尖,还是甜在舌根,回甘是快是慢。”
“闻闻它的香气,是草木香,还是土腥香。”
“用开水泡开,看看它的汤色,品品它的水味。”
“然后,去翻《神农本草经》,看看老祖宗是怎么说它的。”
林墨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主任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呆呆地捧着那片小小的甘草。
他行医数十年,开过的药不计其数,用过的甘草何止千斤万斤!
可他从未想过,要去真正地“认识”它!
他只知道它的化学成分,它的药理作用,却不知道它的味道,它的香气,它的“性格”!
林墨先生这是……
这是在教他学医的第一步!
是让他抛弃掉所有引以为傲的知识,回归到最原始、最淳朴的原点!
“道法自然……返璞归真……”
王主任嘴唇哆嗦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墨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是!林先生!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的!”
他对着林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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