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茴意识到苏礼的意图,于是善解人意地稍稍俯下身子,将耳朵偏向苏礼瓮动的嘴唇,“你来时得到的数字,按照第一次重叠,是消除……第二次,”
声音骤停,苏礼猛地朝前咳出一口浓浓黑血,血星子溅上叶茴关切的眼睫。
“先别说话了。”叶茴劝道。没有心思去思考苏礼刚刚的话。
说着,手臂用劲,就要重新带着苏礼逃离这崩陷的世界。
可其实,早已经无处可避。她们仿佛置身流动的沙盘,周围全是一泻千里的灰沙,垂直向下流向似乎没有尽头的四周。
灰蒙蒙的天地之间,唯有叶茴脚下的一方地面尚且完好,除了叶茴和苏礼的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一丝惨叫和挣扎地被陷落的世界无情吞没。
“不,不行,要来不及了。”苏礼的声音再度响起,唇角溢出一丝血,揪皱了叶茴的衣领。
“叶茴,你得记住。”
女子的模样越发鲜活,越发地难以让叶茴就这么看着她死亡。
可她非但不保存体力,还要张口将未尽的话说完,“第二次重叠,便是,便是恢复。”
艰难说完这番话,在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吐出后,苏礼温柔微笑着,松开了紧抓叶茴衣领的手,就像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不再紧绷涣散的神经,许多强行被压制的血,瞬间喷出苏礼的口鼻。
叶茴大惊失色,顷刻半坐在地,在有限的程度下,调整了一个能令苏礼相对舒服的姿势。
“你,你没事吧……”显然是自欺欺人。
心口失去的空缺又一次席卷。
苏礼笑了笑,把一切话题引回最初的那句。
“救,救救我……”她颤颤巍巍举起的掌心,甚至都没碰到叶茴的发丝,就陡然摔落,陷入属于她的沉寂中。
叶茴愣在原地,说不出任何话,胸口钝钝的痛像有一把刀在划,有一股情绪就要踩着血肉硬生生钻出。
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苏礼与我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女子软绵绵的身体完全透明到隐入流沙。
结实的地面瞬间松软,化作流沙一寸一寸逝去,叶茴闭上眼,四肢无力地任由灰沙带走自己。
抖动的睫毛,微颤的唇角,叶茴在一抹和煦的晨曦中睁眼,入目便是一块绿茵的平坦草地。
环境宁静平和。
回到精神病院了,她确认。
可心无安处。
为什么找我?苏礼。
相距数百年时光,我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你呢?苏礼。自责想道,却的确有心无力。
蹲下身体,紧抱着躯干,平复会纷乱的心绪。
良久,叶茴再次起身,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经历,目光缜密地投向依旧封锁的外大门,确认完什么都没有改变的精神病院大楼,再次记挂起[找自己]游戏的首要之急,走回到楼道里。
和煦的阳光被屋檐遮挡,阴影投在叶茴的面无表情上。将要上楼前,她想起苏礼最后拼死都要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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