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上海,
丁军站在上海交大,985高校的计算机学院门口,肩挎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毕业证书、学位证,还有一本翻烂了的《面相真诠》。他身形清瘦,身高一米七八,但因耳朵过大,总显得头重脚轻。那对耳廓圆润如满月,耳垂厚实饱满,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仿佛内里藏了金箔。路过的女生多看他一眼,便匆匆低头快走,像避开了什么不祥之物。
他刚结束最后一场面试——某互联网大厂。
HR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妆容精致,眼神锐利。她翻完简历,抬头打量他,目光在他耳朵上停留三秒,随即移开,语气平淡:“丁同学,你的技术能力不错,但我们更看重团队协作和亲和力……你可能不太适合我们企业文化。”
他没问为什么,只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知道答案。
大学四年,他谈过三次恋爱,次次以“耳”为由告终。
第一次是大二,同班女生林小雨。她活泼开朗,喜欢穿碎花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两人一起做课程设计,熬了三个通宵,关系渐近。某个傍晚,他们在操场散步,她忽然停下,盯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丁军,你耳朵……真的好大。”
他笑了笑:“遗传。”
她犹豫片刻,低声道:“可睡觉的时候,它会压住被子,冷风全灌进来。我……有点怕。”
三天后,她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第二次是实习期,公司前台谭莞尔。她温柔体贴,常给他带早餐,知道他不吃辣,特意绕路买清淡的肠粉。两人约会三次,第四次见面时,她喝了一点酒,眼神迷离:“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别像朱元璋画像……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当了皇帝,把我关在深宫,最后……杀了我。”
她苦笑:“我不是不信你,是我信不过自己的命。”
第二天,她调岗去了分公司。
第三次是相亲,母亲托人介绍的银行职员。姑娘端庄贤淑,家境优渥。饭局上聊得不错,临别时她鼓起勇气说:“丁军,你条件很好,但我妈看了你照片,说你面相太‘硬’,耳大压颧,主孤克。她怕我嫁过去……福气被压没了。”
她红着眼道歉:“对不起,我拗不过家里。”
三次失败,丁军不再主动。
他开始习惯独来独往,吃饭坐角落,走路靠墙边,连自拍都只拍侧脸——因为正脸耳朵太显眼。
毕业季,同学们纷纷签约名企、出国深造,朋友圈晒offer、晒旅行、晒未来。他投出一百零七份简历,收到八十九封拒信,十八封石沉大海。唯一一次面试通过,对方却在背调时听说他“面相凶”,临时撤回录用。
他站在黄埔江边,看货轮缓缓驶过。江水浑浊,映不出他的脸。他摸了摸耳垂,那三道横纹已清晰可见,触感如刻。他想起母亲的话:“耳垂厚,财库深。你不是没运,是时候未到。”
可“时候”究竟何时到?
2018年初春,征兵宣传车开进校园。
喇叭里喊着:“保家卫国,青春无悔!”
丁军站在人群外,听着,忽然心头一动。
他想起吴半仙那句谶语:“若能熬过‘水劫’,必成龙凤。”
军队,或许就是他的“炼炉”。
报名、体检、政审,一路顺利。
入伍那天,他剪短头发,换上迷彩服,站在新兵队伍中。连长姓赵,四十岁,浓眉方脸,目光如炬。点名时,他念到“丁军”,抬头一看,愣住。
“你这耳朵……”赵连长走近,伸手虚比,“耳轮高出眉毛一寸,耳骨凸起如星排列——这是‘北斗耳’啊!”
丁军一怔:“您也懂相术?”
赵连长笑:“我老家湘西的,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北斗耳’主决策力强,贵人扶持,尤其适合带兵打仗、运筹帷幄。”
丁军心中微震。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他的耳朵而赞他,而非避他。
新兵训练艰苦异常。
烈日下站军姿,汗水流进眼睛,辣得生疼;负重越野二十公里,脚底磨出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痛。可丁军咬牙坚持,从不叫苦。他发现,自己对声音异常敏感——能听出远处脚步声的节奏,分辨电台杂音中的指令频率,甚至能在嘈杂环境中捕捉到敌方通讯的微弱信号。
一次夜间演习,蓝军突袭,红军指挥部通讯中断。
丁军趴在地上,耳朵贴地,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猛然睁眼:“东南方向三百米,有敌方信号源!频率47.3兆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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