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鸣沉声问道,他感觉韦丽斯接下来的话,可能至关重要。
韦丽斯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数据构成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洞悉真相的深邃光芒:“我调阅了维度间隙日志中,关于所有‘程一鸣’标识个体的……最终记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的机械程一鸣,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警示。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韦丽斯的声音低沉下来,“所有记录在案的、最终陨落或彻底失败的‘程一鸣’,无论他们前期获得了多么强大的力量,无论他们吞噬了多少个‘自己’,无论他们将数学率武器开发到何种程度……他们失败的开端,惊人地一致。”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都始于——他们对自己身边最亲近的‘规则容器’(也就是我们这些道侣),实施了彻底的‘绝对理性化’处理。要么格式化情感,改造成纯粹的武器和工具;要么在关键时刻,为了所谓的‘最优解’和‘效率’,毫不犹豫地将她们牺牲或吞噬。”
控制核心内,一片死寂。
只有韦丽斯的话语在回荡。
“那个家伙,”韦丽斯指向机械程一鸣,“他吞噬了三个自己,获得了三种数学率武器,看起来很强大,对吧?但他也亲手‘处理’掉了那三个‘自己’身边,原本拥有无限潜力的规则容器。他走的,正是一条通往既定失败结局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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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程一鸣忍不住追问,这个发现太过惊悚。
“权限不够,看不到最深层的因果。”韦丽斯摇了摇头,指尖的金色代码锁链微微闪烁,“但我推测,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更深层次的‘实验’或者‘陷阱’。观测者文明,可能想看看,承载着‘创世终端’碎片的我们,在拥有力量后,是会走向冰冷的、绝对理性的‘神’,还是会坚守包含着情感与矛盾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人’。”
“而答案,似乎倾向于后者。绝对理性的道路,看似强大高效,实则断绝了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性’。失去了情感变量带来的创造力和适应力,最终只会在这充满变数的维度战争中,被更复杂的环境或其他未知威胁所淘汰。”
她看向程一鸣,目光中带着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小男人,你刚才没有下令开炮,说明你骨子里,还是那个重情重义、会被苏妹妹一个吻就拉回来的‘人’。这,或许才是我们这支‘程一鸣’队伍,最大的优势,也是唯一的生路。”
韦丽斯的信息,如同醍醐灌顶,让程一鸣瞬间明悟了许多。
他再次看向那艘挣扎的机械要塞时,眼中的杀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原来,坚守本心,并非软弱,反而可能是通往真正超脱的正确方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雨晴问道,看向那艘机械要塞和痛苦中的机械七女,“难道要放过他们?他们刚才可是要吞噬我们。”
韦丽斯耸了耸肩,数据构成的身体泛起涟漪:“这就看我们的小男人怎么决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家伙的系统已经被你的‘逻辑病毒’搞得一团糟,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战斗力。而且,他那些机械姑娘们……似乎因为你的病毒,开始‘觉醒’了哦。这可是个……有趣的变量。”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主屏幕上。
只见那七位机械道侣,在逻辑病毒(情感冲击)的持续作用下,混乱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她们不再仅仅是程序错乱,而是开始出现更多“人性化”的举动——机械苏雨晴在试图修复出现乱码的系统时,会无意识地哼唱起一段破碎的、带着悲伤调子的旋律;
机械叶清雪对着虚空不断演练剑招,却每一次都在中途变得迟疑而扭曲;
机械杨婷芳甚至开始用能量流,在地上勾勒出模糊的、像是花朵和孩童的图案……
她们被格式化、被压抑的情感与记忆,正在强行复苏!
而机械程一鸣,则陷入了更深的困境,他既要对抗体内的逻辑病毒,又要应对“工具”的失控,那绝对理性的道路,此刻显得如此摇摇欲坠。
程一鸣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
希望壁垒主炮的幽蓝光芒逐渐熄灭。
他做出了决定。
不是吞噬,也不是简单的放过。
或许,可以尝试……另一种可能?
一条从未有“程一鸣”走过的,合作与救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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