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说苏禾溪足够强大,离开他也能过得很好。但听在苏禾溪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她气极反笑,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悲凉:“没有我聪明?你是想说,我会算计,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吗?也对,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我这种惹是生非、阴险狡诈的人呢?这一年多,你真是受罪了,忍着恶心伺候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剜自己的心。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凛猛地抬头,急急地辩解,看着她那双盛满了自嘲和伤痛的眼睛,心脏抽痛得厉害,“你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好……是我不……”
“行了!”苏禾溪厉声打断他,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互相折磨的对话。她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骄傲和冷漠,“以后你就清净了。你出去等我,我换件衣服,我们就去办手续。”
周凛看着她决绝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咬紧牙关,拳头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不舍和疼痛,然后猛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崩溃。
他刚走出铺子,就看到蔡静琳竟然等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蔡静琳走上前,小声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周凛疲惫地闭上眼,又睁开,声音干涩而沉重:“我们要离婚了。”他看向蔡静琳,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责任感,“昨晚……你的名声因我而毁,如果你要我负责,我会负责。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知道我将来会不会忘了她爱上你,但是我现在……很爱她……”
蔡静琳看着周凛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挣扎,看着他即使在自己面前也毫不掩饰对苏禾溪的爱意,原本那份不甘和嫉妒,忽然间化作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他的怜悯。他爱得如此卑微,如此痛苦,却又如此固执。
就在这时,铺子的门开了。
苏禾溪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自己设计的、最能衬托她气质的新衣服,甚至精心描画了点淡妆,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明艳动人,无懈可击。仿佛不是去离婚,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宴。
她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在一起的周凛和蔡静琳,心中那股尖锐的刺痛和醋意再次翻涌上来。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冷笑,语气轻佻:
“哟,现在都不避嫌了?正好,我们要去离婚了,静琳姐一起吧?等我们领了离婚证,你们就可以直接进去领结婚证了,省得再跑一趟,多方便。”
蔡静琳猛地抬头,所有的怜悯和复杂情绪瞬间被这句话点燃,化为了巨大的羞辱和愤怒!她猛地冲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苏禾溪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刺耳。
苏禾溪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她愣住了,周凛也愣住了。
“你做什么!”周凛几乎是本能地一把将蔡静琳拉开,挡在了苏禾溪身前,眼神又惊又怒地瞪着蔡静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苏禾溪的脸,查看她的伤势,手伸到一半又僵住,眼中满是心疼。
蔡静琳看着周凛下意识保护苏禾溪的动作,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再看着苏禾溪那依旧带着讥诮冷笑的脸,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指着苏禾溪,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苏禾溪!你看看他!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护着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他这样的爱!”
苏禾溪捂着脸,火辣辣的疼痛和蔡静琳的指责让她心中的堡垒出现了一丝裂痕,但骄傲让她无法低头。她冷笑一声,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这冰冷的笑容之下:
“对,我不配,你配!行了吧?现在,我把这个不配得到的人,还给你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苏禾溪永不低头!
直到她拿着那张薄薄的离婚证走出来时,苏禾溪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无关紧要的程序。
她回到裁缝铺收拾自己的东西,裁缝铺明天一早就不再属于她了,她要把自己的设计稿带走。至于其他,都不重要了。
周凛声音沙哑而艰难地开口:“你……你暂时住哪?”
“与你无关!”苏禾溪充满了疏离和拒人千里的冷漠,“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别再跟着我!”
一个男人而已,弃了便弃了。她的野心里,从来没有男人的位置!
苏禾溪转身,挺直背脊,率先走出裁缝铺。
周凛站在门口,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凌迟,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她了。
苏禾溪走在街头,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了冰冷的雨丝,很快就连成了线,淅淅沥沥地落下。
苏禾溪狼狈地跑到一个狭窄的屋檐下躲雨。
突然,一把黑色的伞,稳稳地撑在了她的头顶。
苏禾溪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伞下,是汤越霖那张看似儒雅却让她心底发寒的脸。他语气温和:“离婚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安排住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苏禾溪离婚,是为了扫清和他在一起的障碍,是向他妥协的信号。
“消息可真灵通。”苏禾溪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想到自己此刻一无所有的境地全是拜他所赐,一股极致的讽刺和愤怒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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