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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凝魄境成符箓暗咒（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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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遁的红影撕开地窖凝滞的空气，方腊踉跄现身，身形尚未凝实，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已先一步弥漫开来，带着铁锈与内脏腐败的甜腻。他右手紧握，指缝间丝丝缕缕尚未散尽的猩红雾气如活物般扭曲、挣扎，最终不甘地渗入皮肤，留下几道更深沉的暗红纹路。
“嗬…嗬…”他单膝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血影魔的魂魄碎片在体内横冲直撞，带着临死前的癫狂与不甘，冲击着他本已摇摇欲坠的意志壁垒。眼前阵阵发黑，窖村地窖里熟悉的土腥味、焦糊味和草药苦涩混杂的气息，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方才那惊魂一幕在脑中反复灼烧：血遁的红光裹挟着他，本能地扑向一个因恐惧而瘫软在地的幸存者，那猎物的气息如此清晰、如此诱人，几乎让他沉沦——是净魂珠陡然爆发的清冷刺痛，才将他从彻底失控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代价是此刻灵魂仿佛被无数冰针攒刺，又似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捏。
“不够！远远不够！”心底深处，那个非男非女、冰冷如铁片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嘲弄，“区区一个血影魔的残魂，就让你如此狼狈？看看你的狼狈！看看你的虚弱！想活？想撕碎那些高高在上的棋手？那就吞！吞得更多！更快！让那些蝼蚁的魂魄，成为你脚下的基石！犹豫？怜悯？那是弱者墓前的杂草！吞下去，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
棋局执者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方腊饱受摧残的识海中掀起更狂暴的巨浪。他猛地咬紧牙关，齿缝间渗出血丝，混合着额角滚落的冷汗滴落在地，砸出小小的暗色斑点。不行！绝不能沦为被这声音驱使的疯兽！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掌心紧贴着胸前衣襟下那枚硬物——鲁智深赠予的净魂珠。
触手冰凉温润，一股清流般的能量瞬间透入肌肤，虽然微弱，却如寒潭之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之力，强行抚平着识海中翻腾的杀意和混乱。暴戾的血影魔魂碎片在这股清流冲刷下，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片，尖啸着挣扎、消融，那股几乎要撑爆他身体的狂躁力量开始一点点驯服，被引导着，艰难地汇入丹田那片早已翻腾如沸海的区域。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方腊喉咙深处迸发。
丹田气海，仿佛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火山口！极寒与极热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狭小的空间里轰然碰撞、爆炸！
冰！是林冲残魂在寒潭深处赋予他的那缕枪魄真意，至精至纯，带着穿透魂魄的森然寒意，此刻它不再蛰伏，被新注入的血影魔魂的狂暴力量彻底引爆。冰晶凭空凝结的细微噼啪声在方腊体内密集响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棱正从骨髓深处、经脉管壁疯狂生长，要将他的血肉、筋脉、甚至灵魂都彻底冻结、封存。
火！是血影魔魂被吞噬后残留的暴虐、贪婪的本源气息，是棋局执者不断催促他加速吞噬所积累的扭曲欲望！它炽热、污浊、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冰棱丛生的经脉间狂暴冲撞，试图将一切冻结之物焚烧殆尽！
冷热交锋的战场就在方腊的丹田！冰棱与烈焰反复拉锯、碾磨、撕扯！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核心。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瞬间覆上一层白霜，转瞬又被体内涌出的高热蒸腾起缕缕扭曲的白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冰碴的血沫。
108道！整整108道！丹田气海深处，原本黯淡如星辰碎屑的符文，此刻被这冰火交煎的极致痛苦彻底点燃！它们如同深埋于熔岩与冰川之下的古老星图，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每一道符文都剧烈震颤着，形态扭曲变幻，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息：有的锋锐如枪，带着刺骨的寒意；有的阴毒如蛇，弥漫着腐蚀的绿雾；有的厚重如山，透着坚不可摧的意志；有的飘渺如风，留下难以捕捉的轨迹……它们彼此勾连、碰撞、排斥又吸引，在丹田中形成一个高速旋转、混乱却又蕴含某种玄奥规律的符文漩涡！
凝魄境！这是凝魄境的大门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正被强行撞开！
“撑住！”方腊在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中咆哮，意识在冰封与灼烧的夹缝中死死坚守着一线清明。他调动起全部残存的心神，疯狂催动《捉妖诀》中记载的凝魄法门。这法门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稳住一根独木，微弱却坚定地引导着丹田内狂暴的冰火洪流，将它们强行纳入符文漩涡旋转的轨迹。
寒枪魄的冰晶不再是阻碍，反而成了凝练符文核心的骨架；血影魔的暴虐力量也不再仅仅是破坏，被符文漩涡强行吸纳、碾磨，化作推动漩涡加速旋转、凝实的燃料！108道符文的光芒在漩涡中心疯狂压缩、凝聚！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稳定，渐渐从混乱无序的爆炸状态，向内坍缩成一个凝练无比、缓缓自转的冰蓝色光核！光核表面，无数细小的符文如星辰般明灭闪烁，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缓缓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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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凝魄境！
就在这境界初成、心神稍懈的刹那，方腊胸前猛地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
“咔嚓！”
如同冰面骤然开裂！
方腊心神剧震，低头看去。衣襟之下，那枚一直散发着温润清流、助他镇压反噬的净魂珠，表面赫然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裂痕深如刀刻，丝丝缕缕原本纯净的淡蓝色清光正不受控制地从裂痕中逸散出来，如同生命在流逝！原本足以抚平血影魔魂躁动的清冷之力，此刻骤然衰减了大半！一股更加强烈、更加污秽的反噬之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丹田那新成的冰蓝光核深处反扑出来！
“噗！”方腊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这血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墨绿与冰蓝交织的色泽，落在地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瞬间蚀出几个小坑，坑底还凝结着薄薄的冰晶。
左手手背上，那道源自蟒魂的腐毒魔纹，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瞬间活了过来！它不再是死板的印记，而是化作一条阴毒的墨绿色小蛇，贪婪地吮吸着逸散的魔气与反噬之力，沿着他的腕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蜿蜒、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传来火烧火燎又掺杂着万蚁啃噬的剧痛，并迅速失去知觉，变得青黑、僵硬，如同覆盖了一层冰冷的鳞甲！
“呵呵呵…挣扎？徒劳！”棋局执者的嗤笑在识海中回荡，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得意，“净魂珠？不过是延缓你堕入深渊的脆弱屏障！看清现实吧，方腊！你的路，唯有吞噬！唯有更强大的魂魄，才能填补你灵魂的破洞，才能压制这美妙的腐蚀！吞掉下一个！就在外面，那些蝼蚁的恐惧多么甘美！他们的魂魄，正是你此刻最好的补药！”
“不…”方腊死死攥紧左手，指甲深深陷入那变得麻木僵硬的青黑皮肉中，试图用更强烈的痛楚来对抗心魔的蛊惑。净魂珠的裂痕和左手的异变，像两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刚刚突破境界带来的一丝虚幻强大感。力量背后，是更深的泥沼。
地窖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凛冽的寒风闯了进来。是鲁智深！他身上的僧袍多处撕裂，沾满了暗红近黑的血污和不知名妖魔的粘稠体液，额角一道新添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顺着浓眉淌下，更添几分狰狞煞气。他手中那柄沉重的镔铁水磨禅杖，杖头还在往下滴落着粘稠的、冒着丝丝黑气的污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
“方腊兄弟！”鲁智深一眼看到跪在地上、气息混乱、口鼻溢血的方腊，以及他左手那诡异蔓延的青黑魔纹，铜铃般的虎目猛地一缩，急吼出声。他一个箭步抢上前，粗壮有力的手臂就要去搀扶。
“别碰！”方腊猛地抬头，嘶声低喝，声音沙哑破碎。他眼中血丝密布，瞳孔深处冰蓝与墨绿的光芒疯狂交织、明灭，如同两股力量在他灵魂深处殊死搏杀。刚刚压下的、对魂魄的贪婪渴望，在鲁智深这充满旺盛气血的躯体靠近的瞬间，几乎再次被点燃！他体内新成的冰蓝光核剧烈震颤，透出一股冰冷的吞噬之意。
鲁智深伸出的手臂硬生生僵在半空，他看到了方腊眼中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凶光，也感受到了对方体内那股混乱而危险的气息，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口。他浓眉紧锁，脸上横肉抽搐，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退后半步，将禅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天杀的妖魔！还有那些狗屁天师的道兵！”鲁智深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疲惫，“窖村外围的暗桩被拔了三个！洒家带人杀过去，只看到一地碎尸！是‘噬心鬼’！还有操纵尸傀的痕迹！他娘的，阴魂不散！天师府那帮披着人皮的畜生，是铁了心要把这地界变成鬼域，把咱们赶尽杀绝！”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方腊胸前衣襟下那隐隐透出裂痕、光芒黯淡的净魂珠，眼中忧虑更甚：“兄弟，你这…这反噬…”
方腊艰难地喘息着，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魔性和对生魂的渴望。他抹去嘴角混合着冰碴的血迹，声音嘶哑：“死不了…刚…突破了凝魄境…”
“凝魄境？”鲁智深虎躯一震，眼中爆出一丝精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取代。突破是好事，但看方腊这状态，付出的代价恐怕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地窖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几声难以抑制的惊恐低呼。窖村幸存的几十个老弱妇孺，被几个手持简陋武器的联盟成员护着，拥挤在通往地窖的狭窄通道口。他们刚才显然也听到了鲁智深的怒吼和禅杖顿地的巨响。
一张张沾满泥污和烟灰的脸庞挤在通道口昏暗的光线下。恐惧，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目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针，齐刷刷地刺在跪伏在地的方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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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里，有对妖魔袭击的惊魂未定，有对未来的茫然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难以言喻的畏惧！这畏惧并非仅仅针对村外的妖魔，很大一部分，竟是对着刚刚从外面血战归来、此刻却气息不稳、形貌狰狞的方腊！
他们看到了方腊口鼻溢出的诡异冰蓝墨绿之血，看到了他手背上那条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的青黑魔纹，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非人的、冰冷而危险的气息。这气息，比外面那些噬心鬼更加令人心悸！方腊在他们眼中，已不再是那个带领他们反抗妖魔的希望，更像是一个…正在一步步滑向深渊的、更可怕的怪物本身！几个胆小的孩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看向方腊的眼神充满了本能的惊恐，仿佛在看一头随时会暴起噬人的凶兽。
方腊清晰地接收到了这些目光。那目光像冰冷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突破境界带来的最后一丝力量感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冰寒与刺痛。他猛地低下头，避开那些视线，左手死死攥紧，青黑的魔纹在指缝间扭动，指甲几乎要嵌进麻木的皮肉里。棋局执者的蛊惑低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嘲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恐惧弥漫之时，地窖入口处昏暗的光线忽然被一片宏大而“神圣”的金光强行撕开！
那金光并非温暖祥和，而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煌煌如日，瞬间驱散了地窖里所有的阴影，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照得一片金灿。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窖村的幸存者们在这金光和威压下，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扑通扑通跪倒一片，身体抖得如同筛糠，连头都不敢抬起。就连鲁智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和尚，在这纯粹的、代表正统天师权柄的威压面前，也感到呼吸一窒，肌肉本能地绷紧，握紧了禅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也只能死死压抑。
金光源头，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纯粹光芒凝成的虚影。虚影身披绣着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玄色天师法袍，头戴七星冠冕，面容模糊不清，隐在流动的金光之后，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轮冰冷的金阳，穿透一切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刚刚抬起头、眼中交织着冰蓝与血丝的方腊身上。
“方腊。”宏大而冷漠的声音直接在方腊的识海中响起，无视空间距离，如同天神宣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撼动魂魄的力量，“尔于幽冥秘境，戮妖除魔，炼魂凝魄，勇毅可嘉。今境界初成，此乃天意垂青，亦是我正道气运所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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