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立刻依言低下头,用老周的旧棉袄半盖住头和脸,蜷缩起身子,努力控制着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巡逻艇很快靠近,马达声震耳欲聋。一道蛮横的、带着浓重日语口音的中文通过扩音器传来:“前面的小船!停下来!接受检查!”
乌篷船缓缓停下,在水波中轻轻晃动。
沉重的皮靴声踏上了他们这艘小船的船板,震得船身一颤。林薇能感觉到至少有两名日军士兵上了船,叽里咕噜的日语和翻动东西的声音传来。她的呼吸几乎停滞,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
老周用带着口音的、卑微的语气回答着问题:“太君……我们是良民,打鱼的……去前面镇上卖鱼……”
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挑开了舱口的篷布,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林薇死死低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里面,什么人?”日本兵厉声问。
“是……是我闺女,病了,带她去看郎中……”老周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讨好。
那日本兵似乎打量了蜷缩着的林薇几眼,嫌恶地皱了皱眉,大概觉得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乡下姑娘没什么价值。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
“你!”他指着水生,“抬起头来!”
水生依言抬起头,脸上是惯常的木讷和顺从。
另一个日本兵则在船上翻找着,踢了踢角落里的米袋和杂物,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几十秒过去了。
就在林薇以为危机即将过去时,那名检查水生的日本兵似乎注意到了水生手臂上结实的肌肉和某个不起眼的旧伤疤(或许是以前拉纤或者打架留下的),突然厉声喝道:“你的!不像渔民!什么的干活?”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
老周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解释:“太君,他是我侄子,力气大,帮忙摇船……真是打鱼的……”
那日本兵显然不信,一把推开老周,伸手就去抓水生的衣领,似乎想将他拖上岸去仔细盘问。
水生身体瞬间绷紧,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狼一般的凶光,但被他强行压制住了,依旧保持着顺从的姿态。
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如果水生被带走,后果不堪设想!老周一个人根本无法带她继续前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周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船板上,带着哭腔喊道:“太君!行行好!他真是个傻小子,就会出力气!我们真是良民啊!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将一小卷事先准备好的、皱巴巴的法币塞到了那名日军士兵手里。
那日本兵捏了捏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跪地哀求的老周和一脸“呆傻”的水生,再瞥了一眼舱里那个“病怏怏”的姑娘,脸上的凶戾之气稍微减退了一些。他骂了一句粗话,将钱揣进兜里,对着同伴挥了挥手。
两名日本兵骂骂咧咧地下了船,巡逻艇的马达再次轰鸣起来,掀起浪花,向着下游驶去。
直到巡逻艇的影子消失在河道拐弯处,船上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老周缓缓从船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水生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
林薇这才敢微微抬起头,大口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水下浮出。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了她,让她几乎瘫软在船舱里。
“没事了。”老周看了她一眼,简单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林薇能感觉到,他刚才也紧张到了极点。
水生默默地再次摇起了橹,乌篷船继续晃晃悠悠地向前驶去。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却再也无法驱散林薇心头的寒意。这一次近距离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条逃亡之路,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沈惊鸿为她安排的,已经是相对稳妥的路径,但依旧充满了不可控的危险。
她看着老周和水生沉默而坚韧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也升起一股更强的求生意志。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抵达重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不辜负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护送她的人,为了那个在上海独自面对风暴的男人,也为了……那尚未破土而出的《韧草》。
她重新攥紧了那个小布包,里面沈惊鸿的信封硬硬的硌着手心。
路还很长,但她必须走下去。
船桨划破金色的水面,带着一船沉默的人,向着西方,向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坚定不移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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