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小太监打听清楚规则,又等了两柱香工夫,江晚便听到了尖细的太监音:“皇后娘娘驾到——”
江晚立即抬头去看,只见正门处走进来一名穿着明黄色宫装的妇人,头戴东珠,发饰与衣衫贵气逼人,流光溢彩,彰显出国母的威严。她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相貌虽只能算是清秀,但神情端庄、柔和,一举一动优雅有度,仪态万方。
第一眼看着,便觉得亲切。
众宾客纷纷跪下行礼,齐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闻氏扫了一眼众人,看到花清芷的方向时一顿,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看江晚,但她就是清楚,这一点头是对着她的。
江晚悄悄松了口气。
闻皇后柔声道:“平身。”
皇后落座后,便开席了。丝竹声起,曲水流觞也随之开始。太监们拉开挡板,池塘里的水缓缓流入沟渠,酒杯也开始移动。
花清芷由于座次靠后,一时半会轮不到她,便大咧咧地胡吃海喝,连带着江晚也开始炫饭。宾客们或互相寒暄,聊着新听来的八卦;或各怀鬼胎,暗戳戳地言语上给别人挖坑。花清芷两人大口干饭,倒是引的周围贵女们频频看她们。
吃了半饱,酒杯才漂到花清芷这里。她捧着礼物盒子站起来,屈膝行礼,刚要自报家门,坐在皇后下首的男子却抢了先:“这位就是文远伯府的花二小姐吧?”
皇子按长幼排序,说话的这人就是三皇子了。作为江晚今日计划的目标人物之一,他一开口,便引起了江晚的关注。
身为准太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训练的很有气度,说话的语气和缓,打扮的也俊俏,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这幅模样,在大多数深闺少女的眼中,他是俊俏有权力的如意郎君;在不少命妇眼中,他也是温和可亲的好女婿。
但江晚可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女子。能在半年之内从身无分文的女奴变成青瓷行业榜首,她看瓷器和看人的眼光都很准。言行举止,都可以通过教育和引导来改变,尤其三皇子是陛下心中的接班人,那一定是请了名师来教导的,不会有大的差错。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心性是很难改变的,而眼睛最能反应心灵,也最难伪装。三皇子那双眼虽然笑的弯弯的,但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快乐和温柔,反而充斥着戒备与恶意,江晚只看了一眼,便心生厌恶。
被抢了话头,花清芷只能乖乖回答:“正是。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三殿下。”
“花二小姐果然温柔娴雅。不知道小姐是献艺,还是献礼?要是喝酒的话本王替你喝吧,女孩子还是不要在外面喝酒。”三皇子关切地说。
江晚听着暗叫不好,赶紧扯了扯花清芷的裙子提醒她。
这场百花宴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三皇子选妃。在场的贵女,冲着未来太子妃身份来的不少,三皇子对花清芷独一份的关心,会让她被其他贵女针对的。
他和静安侯联手陷害何国公,而何婉蓉正是为了翻案报仇而来。他练私兵,沈见青和闻深已经发现了不少线索。这之中清江居给了不少支持,而花清芷就是清江居的一位股东,三皇子绝不会真的关心她。
他是借着别人的手为难她。
对上江晚担忧的目光,花清芷很快领会了其中意思。她打开礼盒,扬声道:“臣女顽劣,没有什么才艺。来到百花宴,只为了尝尝宫里的美食凑个热闹,并没有别的想法,更不敢劳烦殿下挡酒。这是臣女给皇后娘娘备的薄礼,望娘娘不要嫌弃。”
江晚也站起来,取出瓷枕接话道:“这礼盒中是清江居出品的瓷枕,请娘娘容许民女详细介绍。”
这只瓷枕整体呈天青色,棱角处经过精细的柔化处理,圆润规整,枕在上面不会划伤使用者。而且枕面是经过了现代人体工学设计的流线型,能够几乎完全贴合脸颊和颈部的轮廓,让使用者睡的更舒适。
这个时空的枕头与前世迥异。贵族们讲究“高枕无忧”,枕头的高度比起前世高出不少。为了避免颈椎疾病,人们多用侧卧的姿势睡觉,枕头的作用主要是托起颈部,而不是后脑勺。
因此江晚设计的枕头形状与前世那些也有差别,为了达到最优的效果,她特意向闻深要了皇后的肩宽、身高等数据,绘制出十几种草图,烧制出炉后一一适用,才选出了这个最终版本,既能完美贴合皇后的睡姿,又在保证舒适的情况下达到了硬枕的最大高度。
百花宴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贵女面前展示,推销清江居的产品,机会难得,她决不允许一点差错。
这些外观上的用心,贵女们都能看得出来。江晚把瓷枕双手捧高时,不少宾客都向她这边看来,好奇地打量着瓷枕。
“为了给娘娘您最好的使用体验,民女尝试了几十种配方,烧制了十多只瓷枕,才选出这最好的一只。这青瓷的材质除了基础配方,还加入了散热材料,搭配小孔设计,将散热效果最大化。即使在盛夏,您枕着这枕头也不会感到闷热。”
皇后温和地点点头:“你就是清江居的当家老板对吧?叫什么名字?”
江晚敛衽低头:“民女江晚。”
“好名字。”皇后道,“枕头拿上来,让本宫看看。”
江晚捧着礼盒走上前,在皇后坐席外五步处停下来,弯下腰,把礼盒举过头顶。
旁边的小太监正要上前去接,被皇后一个眼神止住了。后者站起来,缓步来到江晚面前。
江晚低着头,看着明黄色宫装的下摆往自己眼前移动,三四步的路走得迤逦优雅,却叫她紧张地抓紧了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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