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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脚尖在山石上轻轻一点，整个身躯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向着来时的方向倒射而回。她的“踏雪无痕”轻功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身形在廊柱与屋檐的阴影之间穿梭，几个起落便要脱离包围圈。

与此同时，房梁之上，阴影之中的沈夜，正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院内的混乱，魏德的惊恐，护卫们的奔走，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便是他亲手导演的一场闹剧，而他，是唯一置身事外的观众。

他看到了那个女刺客的撤退。身法灵动，路线清晰，即使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依旧能找到最安全的路径。她的反应很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倒是个可造之材。”沈夜在心中平静地想。只可惜，心性还不够沉稳，杀气外露，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他的目光从她远去的身影上收回，重新落回书房之内。所有的护卫都被吸引到了窗外，魏忠贤本人则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完美的时机。

沈夜不再有任何等待。他的身体从房梁的阴影中分离出来，如同一滴融入江河的水墨，无声无息地向下飘落。

他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无光心经》将他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他就这样悄然落在坚实的地板上，双脚触地的瞬间，连最细微的尘埃都未曾扬起。

躲在桌下的魏德，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对近在咫尺的死神毫无察觉。

沈夜的目标不是他。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肥胖的总督一眼，径直走向那只紫檀木箱。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左手轻轻搭在箱盖上，右手两根手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真气，精准地点在铜锁的锁芯处。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被院内鼎沸的人声完美掩盖。天机阁特制的开锁手法，能瞬间破坏锁具内部最脆弱的机括。

箱盖掀开，一本厚厚的账册静静地躺在里面。

沈夜探手入内，将账册取出，塞入怀中。整个过程，不超过一息。

任务，完成。

他没有片刻停留，身形一转，朝着与女刺客撤退方向相反的另一扇窗户掠去。

而此刻，已经退到包围圈边缘的苏清寒，出于一名顶尖捕快的本能，在即将脱离险境的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灯火通明的“闻涛阁”。

她想确认，那个搅局者，到底想做什么。

就是这一眼，让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所有护卫都背对着书房，紧张地搜索着她这个“假刺客”时，一道青黑色的残影，如同从黑暗中滋生出的鬼魅，毫无征兆地从书房的窗户里穿了出来。

那不是“快”，而是“消失”与“出现”的连接。

她的眼睛甚至无法捕捉到对方完整的动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对方落地无声，随即足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再次化作一道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虚影，几个起落，便彻底融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快！快到了极致！

苏清寒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她自问轻功卓绝，可与那道残影相比，简直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那不是凡人能拥有的速度，那更像是一种……幻术。

而那些被誉为精锐的总督府护卫，从始至终，竟无一人察觉到这位真正的“不速之客”。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她这个被推到台前的诱饵给吸引了。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对方的目标，果然不是魏德的命。书房里唯一值得这样的人物出手的，只有那本师爷刚刚放进去的账册！

好深沉的算计，好可怕的实力！

苏清寒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她终于明白，自己今夜面对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对手。对方不仅在武功上完全碾压自己，更在心智上，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没有再做停留，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确认身后无人追来后，她落在一处僻静的民房屋顶，遥遥望着依旧混乱的总督府，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耻辱、愤怒、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混乱中，她只看到一道青黑色的残影，如鬼魅般从书房中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夜色里。刺杀失败，但那道快到极致的身影，连同那份算计人心的冷静，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一子乱局，惊鸿一瞥

沈夜拿着到手的账本，几个起落便已远离了总督府的喧嚣。他并不在意那个女刺客的死活，对他而言，那不过是计划中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只是，不知为何，她那双在行动失败时，依旧保持着镇定的清冷眼眸，竟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身法是“浮光掠影”，在扬州城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穿行，就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错觉。风从他耳边掠过，带不走他身上半分煞气，也吹不散他心中那一丝突兀的涟漪。

任务完成了，而且堪称完美。

以最小的代价，达成了既定目标，同时额外为委托人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刺杀威胁，还顺手打压了竞争对手“幽泉”组织的声威。这一石三鸟之计，足以作为天机阁内部的教学案例。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次标准的、属于“烛影”的行动——精准、高效、冷酷。

可沈夜的心中，却第一次没有任务完成后的那种绝对空寂。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个女刺客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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