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的黑暗。
当柳如烟冰凉的手指最后一次拂过王言的眼睑,将那条浸透了特殊药液的、完全隔绝光线的丝质眼罩牢牢系紧时,王言的世界彻底沉入了无边的墨色。
没有一丝光,没有一丝轮廓,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王言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从今天起,”柳如烟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像冰冷的金属摩擦,“你的眼睛,由我保管。”
柳如烟的指尖划过眼罩的边缘,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随即离开。
绝对的寂静和黑暗像沉重的铅块压下来。
王言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血液冲刷耳膜的嗡鸣,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无形低沉的轰鸣。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空间感瞬间崩塌。
王言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位置,不知道笼门在哪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比任何电流和粘液都更令人窒息。
他猛地坐直身体,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冰冷的金属顶棚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尽管眼前只有黑暗。
“呃……”王言闷哼一声,慌乱地伸脚摸索。
脚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条,顺着往下,是同样冰冷的底板,还有那块膈人的硬木板。
王言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死死的用肚子压住那块木板,仿佛它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时,脚踝处那根链子,毫无预兆地窜起一阵电流!不再是之前那种尖锐的刺痛,而是一种持续的、低强度的、如同无数细针在脚心软肉上反复扎刺的麻痒感!
这感觉在绝对的黑暗中,被放大了十倍、百倍!王言浑身一激灵,脚趾猛地蜷缩,喉咙里溢出压抑的抽气声。
下意识地想蹬腿摆脱,可那电流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着他的神经末梢。
电流在脚底持续跳动着,像黑暗里唯一活着的脉搏。
王言绷紧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用脚踝内侧去蹭脚链了——就像婴儿吮吸手指般自然。
每一次摩擦,细密的刺痛就顺着神经爬上来,在虚无中划出一道道清晰的轨迹。
这些疼痛的纹路逐渐在他脑海中构建出一张扭曲的地图:锁链是北方,硬木板是西方,而头顶那块撞疼他的金属板就是天空。
原来疼痛可以成为路标。
王言已经十分适应了,电流带来的不止是刺痛还有安全感,王言感觉自己可能喜欢上这种脚被束缚然后折磨感觉了。
要感谢李婉宁吗?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刻度。
王言只能靠身体的感觉和那永不停止的轰鸣声来判断流逝,不知道轰鸣声是哪里来的,飞机引擎?
或许吧。
饥饿感开始翻涌,喉咙干得发疼。
王言蜷缩着,抱着那块冰冷的木板,忍受着脚心持续不断的麻痒电流,像一只被遗弃在黑暗洞穴里的幼兽,只剩下无助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天。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了。
嗒。
嗒。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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