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的夜,冰冷刺骨,如同莺歌早已死去的心。
自被打入这不见天日的囚笼,已近三月。每日,只有那面目刻板的赵婆子送来一碗馊臭的残羹冷饭,无论莺歌如何哀求、询问,对方都如同哑巴,放下碗便走,从无只言片语。
支撑莺歌活下去的,唯有两件事——再见儿子慕云一面,以及,向那蛇蝎心肠的妹妹燕语复仇!
她恨!恨燕语不顾姐妹之情,设计毁她清白,害她失宠失位,更害她失去了腹中骨肉!她更恨齐文轩的昏聩薄情,只听信燕语一面之词,便将她打入这万劫不复之地!
活着,成了她唯一的执念。为了活着,她可以吞咽下任何污秽的食物;为了活着,她必须积蓄力量,等待那渺茫的机会。
转机,出现在她被关押近两个月的一个深夜。
看守她的家丁因觉得她已认命,守卫日渐松懈,这夜更是偷偷饮了酒,酣然入睡。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废院。
“小姐!”压抑着激动与哽咽的声音响起。
莺歌猛地抬头,在惨淡的月光下,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是她自幼带在身边、忠心不二的贴身丫鬟碧云!
“碧云!”莺歌扑过去,主仆二人紧紧相拥,泪如雨下。
碧云十岁便跟在莺歌身边,深知小姐待她恩重如山。不仅月例丰厚,莺歌得宠时更是不吝赏赐,让碧云得以治好母亲的沉疴,改善家境,甚至送弟弟入了私塾。这份情谊,碧云刻骨铭心。自莺歌遭难,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营救,奈何守卫森严,直到今夜才寻得机会。
碧云将外界消息一一告知:燕语如何凭借与莺歌一模一样的容貌和更胜一筹的媚术重获恩宠,如何被升为侧妃,又如何巧言令色,将小世子齐慕云养在了自己名下……
“小姐,小世子……他病了。”碧云声音低沉,“太医看了几次,只说需慢慢调理,可人却日渐消瘦……王妃娘娘也亲自请了多位太医,都查不出病因,王爷为此大发雷霆……”
莺歌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病了?查不出病因?在燕语名下抚养后病了?!
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太了解自己那个妹妹了!嫉妒成狂,心狠手辣!这定然是燕语搞的鬼!她想害死慕云,让她莺歌彻底绝后!
“碧云!”莺歌死死抓住碧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你听着,定是燕语那毒妇对慕云下了手!你要小心查探,但切记,自身安全最重要!”
从那夜起,碧云便时常冒着风险,趁守卫松懈时偷偷潜入,带来些省下的干净食物和外界消息。每一次,关于慕云病情的消息都让莺歌心如刀绞,对燕语的恨意便更深一层。
直到距离上次见面后的第八天夜里,碧云再次潜入,带来的却是晴天霹雳!
“小姐……”碧云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小世子……他……他没了!”
轰——!
莺歌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
“就在今晚,”碧云泣不成声,“奴婢无意中偷听到燕语和她的心腹丫鬟说话……燕语说……说‘三个月了,这个孽种终于死了’!”
孽种!终于死了!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莺歌的心窝,将她最后一丝侥幸和支撑彻底粉碎!
“啊——!!!”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嚎从她喉咙里挤出,却又被她死死捂住,化作无声的悲鸣。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无尽的恨意与绝望。
她的慕云!她健康活泼的慕云!果然是被燕语那个毒妇活活害死的!就因为她莺歌生了儿子,得了宠爱,挡了燕语的路!就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体内奔涌!为她自己,为那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更为她那无辜惨死的慕云!
复仇!她必须复仇!立刻!马上!
她猛地抓住碧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碧云,帮我!帮我准备火油!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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