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井!
仅仅是远远望去,洛辰就感到灵魂一阵颤栗。那是源自生命层次对终极归宿的本能敬畏。他能感觉到,自己右臂的寂灭印记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又相斥的存在,既渴望靠近,又本能地排斥。
而银行指令中所说的“异常波动”,在此地也变得更加明显。那并非巨大的噪音,而是一种如同背景杂讯般持续存在的、低沉的嗡鸣。这嗡鸣干扰着轮回井原本和谐运行的规则之音,导致那巨大的幽蓝光池漩涡,偶尔会出现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这冥府最核心的齿轮之中。
洛辰收敛全部气息,将【寂灭忘川】光晕的隐匿效果开到最大,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小心翼翼地向着轮回井的方向靠近。他不敢靠得太近,那里散发的轮回规则太过强大,贸然闯入,很可能直接被卷入井中,洗去一切,投入轮回。
他在距离轮回井尚有一段安全距离的一片浓度较高的幽蓝光晕中停了下来,隐藏自身,仔细观察。
井口喷薄的光辉中,除了往生的规则,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黑色沙砾般的杂质。这些杂质随着光辉喷涌,又随着漩涡沉降,周而复始。它们数量极少,若非洛辰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发现。但它们的存在,正是那规则杂音和漩涡凝滞的根源!
这些“杂质”是什么?深渊的污染?某种未知的诅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洛辰尝试将一丝感知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试图探查那些“杂质”的本质。
然而,就在他的感知力即将触及井口喷薄的光辉区域时——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疯狂意味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顺着那丝感知力,反向冲击而来!
这意念的强度,远超之前在泣血滩感受到的冥河之泣,也绝非那三名黑袍客的深渊气息可比!它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却又被彻底扭曲、污染的诡异特质!
“呃!”洛辰闷哼一声,如遭重击,那丝延伸出的感知力瞬间被碾碎!他脑海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尖叫、诅咒、哀嚎,眼前幻象丛生,看到了星辰陨落、神国崩毁、无数强大的存在在绝望中湮灭的可怖景象!
是古神的怨念?!而且不止一尊!是神陨纪元残留的……什么东西,混入了轮回井?!
他强行切断联系,运转【寂灭忘川】之力冲刷神魂,才勉强将那可怕的意念残留驱散,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不能再轻易探查了!刚才那一下,若非他反应快,且新生力量对负面意念有极强抗性,恐怕神魂已然受创。
就在他心有余悸之际,一道细微的、带着几分戏谑与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啧啧,小子,胆子不小嘛。敢用神识直接去碰那些‘神孽尘埃’,没被冲成傻子,算你命大。”
洛辰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身形瞬间向前暴射十丈,同时寂灭之力在掌心凝聚,猛然回头!
只见在他方才藏身之处不远,一个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油污仿佛工匠服的老头,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由光晕凝聚成的放大镜,似乎正在观察轮回井的方向。老头头发乱如鸟巢,脸上满是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闪烁着与外表年龄不符的狡黠光芒。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洛辰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谁?”洛辰声音冰冷,充满警惕。能悄无声息接近他,并且一口道破“神孽尘埃”,这老头绝不简单。
老头放下光晕放大镜,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站起身:“我是谁?一个看热闹的老家伙罢了。倒是你,身上味道挺杂啊……银行的铜臭,寂灭的冰冷,忘川的涤荡,还有那么一丁点……令人怀念的诗篇气息?奇怪,真奇怪。”
他竟能一眼看穿洛辰如此多的底细!
洛辰心中警铃大作,掌心的寂灭之力引而不发。
老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敌意,晃了晃脑袋,指着远处的轮回井:“别紧张,小子。我对你没恶意,至少现在没有。不过,我劝你离那口井远点。那些‘神孽尘埃’,是上个纪元炸锅后留下的最难清理的渣滓,粘上一点,够你受的。银行让你来查这玩意,没安好心啊。”
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洛辰,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想不想知道,那些‘尘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或许……跟你身上那点‘诗篇气息’有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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