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玉京,院中气氛却更加凝重。
“他几乎挑明了。”萧见白沉声道,“这文心茶会,恐怕不是简单的学子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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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仞点头:“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这是我们接触知守观、了解天权星枢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她抚摸着怀中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微温似乎更明显了些,“而且,我有预感,韩先生说的‘持此令牌样式之人’,或许明天也会出现。”
是夜,弥仞辗转难眠。窗外,临嵩镇灯火阑珊,隐约还有学子夜读或争论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的文气让她体内的玉衡本源感到一丝舒适,但那沉寂的暗种,却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起身推开窗户,望向夜幕中嵩山那庞大而沉默的轮廓,山巅之上,似乎有几颗星辰格外明亮,与玉衡星钥碎片在她意识中留下的印记隐隐共鸣。
天权星枢,就在那里吗?知守观,又将是友是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融入夜风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若非弥仞风茧感知敏锐,几乎无法察觉。那脚步声在她窗外略一停顿,似乎有人在窥探,随即又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弥仞心中一凛,手按上了乌鳞匕首。
这临嵩镇,果然不平静。尚未踏入嵩山,暗处的目光已然投来。
翌日,天色晴好。白玉京如约而至,依旧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仿佛昨夜院外的窥探与他毫无关系。
在他的引领下,三人穿过熙攘的街道,来到了位于镇西、依山而建的嵩阳书院。书院规模宏大,古木参天,殿宇庄严,一股浓郁的翰墨书香与历史沉淀感扑面而来。
今日的书院格外热闹,无数年轻学子汇聚于此,或于亭台水榭间高谈阔论,或于林间空地挥毫泼墨,更有甚者,以琴棋书画乃至武技切磋,交流印证,处处彰显着“文心茶会”的开放与包容。
白玉京在其中似乎人缘极好,不断有人与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含笑回应,从容不迫。他带着弥仞三人,并未在那些喧闹处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书院深处,一处较为僻静的、名为“观星阁”的楼阁。
“此地清静,适合谈话。而且,登高亦可望远。”白玉京意味深长地说着,推开了观星阁的大门。
阁内陈设古朴,书架林立,摆放着许多天文仪器与星图。此刻,阁中已有数人在座。
主位上,是一位身着深色儒衫、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老者,气息沉凝,仿佛与这书院、这嵩山融为一体。
他身旁,坐着一位气质冷冽、腰间佩剑的中年男子,正是浩气堂堂主洛天雄,他竟然也在此地。
而在客位,则坐着一位弥仞绝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一身青衫,手持玉箫,神色淡然的韩无垢。
韩无垢看到弥仞三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洛天雄看到萧见白和弥仞,眉头微皱,但碍于场合,并未发作,只是冷哼一声。
而那主位的老者,目光平和地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弥仞身上,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老朽陈观鱼,添为知守观当代观主。这位弥姑娘,还有萧少侠,不嗔小师父,老朽与韩先生、洛堂主,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知守观观主陈观鱼。
他竟然离开了嵩山深处的知守观,亲自来到了这嵩阳书院,在此等候。
弥仞心中剧震,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戒备,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巨大的惊愕与疑惑。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感受到怀中那枚青铜令牌传来的、前所未有的温热,以及眉心暗种那死寂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悸动。
这看似平静的文心茶会,这观星阁内的会面,从一开始,就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风暴的中心,似乎早已转移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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