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李侍郎急怒攻心,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老爷!”李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扶。
府中顿时又是一片鸡飞狗跳,请大夫的,哭喊的,乱成一团。
墨刃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挥了挥手,让人将瘫软如泥的徐文渊拖走,然后对着混乱的李府众人,冷声道:“侯爷有令,此事至此为止。若李家再敢纠缠,或在外败坏侯府名声,那便休怪侯爷将这些证物证词,公之于众!届时,李家声名扫地,可别后悔!”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离去,留下侍郎府一片狼藉和绝望。
李夫人抱着吐血昏迷的丈夫,看着内室昏死的女儿,再想到那个不成器的侄儿和冷酷无情的侯府,只觉天塌地陷,万念俱灰。
完了……全完了……李家的名声,女儿的未来,全都彻底毁了……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女儿一手造成的!
李家的风波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虽激起滔天巨浪,但在沈聿雷厉风行的手段和确凿的证据面前,终究还是迅速平息了下去。李侍郎吐血病倒,闭门不出,再无颜面也无底气纠缠。李嫣然醒来后得知真相败露,奸夫如此不堪,父亲又被气倒,彻底心如死灰,整日痴痴傻傻(假装的)被李夫人锁在后院,再不见人。那未成形的胎儿,最终也在一剂狠药下悄然流逝,未在这世上留下丝毫痕迹。
京城勋贵圈中,对此事虽隐约有所耳闻,但碍于靖远侯府和李侍郎府的颜面,无人敢公然议论,只私下唏嘘几句李家女儿不检点、侯爷真是倒了血霉之类,便也渐渐淡去。
所有的麻烦和污秽似乎都被隔绝在了侯府高墙之外。沈聿彻底清扫了门户,将李嫣然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侯府内院前所未有的清明宁静。
而他也将所有的精力与柔情,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弄月身上。
如今的兰馨苑,是真正的春意盎然,蜜里调油。
沈聿几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日公务一毕,必定第一时间回到兰馨苑。他不再是那个冷峻威严、令人望而生畏的靖远侯,只是弄月的夫君。
他会耐心陪她一起用膳,细心地为她布菜,记住她每一个口味偏好。他会在她临帖时,从身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美其名曰“夫唱妇随”。他会在夜晚相拥而眠时,不厌其烦地低声安抚她因难以生育而偶尔流露的不安,告诉她“有你是吾之幸,子嗣乃天定,莫要强求”。他甚至学会了辨认几种她常用的香料,只为在她调香时能搭上一两句话,博她一笑。
弄月也极尽温柔能事,将他的生活照料得无微不至。他的里衣鞋袜皆出自她手,书房永远有温度恰到好处的清茶和点心,他微蹙眉头她便知是为何事烦忧,轻声软语便能抚平他眉间倦意。
两人时常什么也不做,只是依偎在窗下软榻上,他看他的兵书,她绣她的花,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岁月静好,仿佛能一直到天荒地老。
沈聿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遇到她之后,才算是真正活了过来。外面的权势倾轧、风云变幻,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只有怀中这个温软的人儿,才是他唯一的真实和归宿。
然而,这般的专宠与甜蜜,却让一个人始终无法彻底安心——那便是沈老夫人。
作为母亲,她乐见儿子幸福。但作为侯府的主母,她不得不考虑得更长远。儿子如今是一心系在弄月身上了,可弄月的身子……太医虽说了好生调理有望恢复,但毕竟伤了根本,子嗣之事艰难。侯府不能无后啊!
这一日,老夫人终究还是没忍住,趁着弄月不在,将沈聿叫到了福寿堂。
“聿儿,”老夫人斟酌着开口,“你与弄月恩爱,娘看着也高兴。只是……这子嗣终究是大事。弄月身子需得长期将养,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有孕。你看……是不是再考虑寻一门妥帖的亲事?不拘门第,只要家世清白、性子温婉、好生养便可,娶进来做个平妻或贵妾,为侯府开枝散叶,也能帮衬着弄月打理家事,免得她劳累……”
沈聿一听,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眉头紧紧蹙起,不等老夫人说完便断然拒绝:“母亲!此事休要再提!”
他语气坚决,没有丝毫转圜余地:“儿子有弄月一人足矣。侯府子嗣,若天意属她,自是最好。若天意不属,从族中过继一个乖巧伶俐的孩儿便是!何必再娶他人,平白惹她伤心?”
老夫人没想到儿子拒绝得如此干脆,苦口婆心道:“娘也是为你们好,为侯府着想!过继的终究不如亲生的!你如今与她情浓,自是觉得万事足矣,可以后呢?偌大的家业……”
“母亲!”沈聿打断她,目光沉静却坚定地看着她,“儿子并非一时冲动。经历这许多事,儿子早已明白,什么权势富贵,皆是过眼云烟,唯有身边知心知意之人,才是最珍贵的。弄月为我受了多少委屈?儿子若此时再纳新人,与禽兽何异?岂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他站起身,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母亲,您放心。侯府绝不会无后。但此事,儿子自有主张,绝不会以伤害弄月为代价。请您……成全儿子这份心意,莫要再提纳妾之事,也莫要在弄月面前透露半分,免得她多思多虑,于身子无益。”
老夫人看着儿子眼中不容错辨的深情与坚决,知道他是铁了心了。她长长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挥挥手:“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你既心意已决,娘也不做这个恶人了。只盼着弄月的身子,真能调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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