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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第1页）

陆燃：“……”

他看着这小东西明明怕脏怕得要死，却为了“讨好”他而勉强自己接受“玷污”的样子，心头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没去碰她。走到一边，找了点水，仔细把手清洗干净。

等他再回来时，那只粉团子已经重新变得放松，正歪着小脑袋，偷偷打量他干净的手，黑豆眼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燃面无表情地把她捞出来，这次，用干净温热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她下巴柔软的绒毛。

弄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享受的咕噜声，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嗯……干净的手，可以摸。

讨好计划，似乎……进展得还算顺利？至少，他没再提吃鸟肉了，对吧？弄月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温柔的抚摸中，逐渐放松下来。

陆燃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弄月下巴柔软的绒毛，那温暖细腻的触感，以及小东西喉咙里发出的、细微而满足的咕噜声，像带着某种安神的魔力，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

然而，这份松弛却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缝隙，一些他极力压制、不愿回想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他想起了夏安娜。

那个上辈子，他倾心相爱，最终却将匕首送入他心脏的未婚妻。

最初的安娜，是个心软又热心的女孩子。会在路边给流浪猫喂食，哪怕末世了还会对需要帮助的人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眼睛里总是盛着清澈的善意。正是这份在末世里显得格外珍贵、甚至有些天真的善良，打动了他冰冷的心。他以为自己是找到了可以互相取暖、彼此守护的光。

所以他护着她，用尽全力。为她扫平障碍，为她争夺资源，把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沾染太多的血腥和黑暗。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永远保持那份纯净。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被她亲手推向了尸群。

那一刀，精准又果断，刺穿的不仅是他的心脏，更是他所有的信任和爱意。他能理解她是为了救那几十个幸存者，所谓的“大局”，但他永远无法接受。

而比那一刀更刻骨铭心的，是随之而来的、被无数丧尸啃噬的痛苦。那不是瞬间的死亡，而是意识清醒地感受着皮肉被撕扯、骨骼被咬碎、生命一点点被蚕食殆尽的极致绝望和折磨……

恨意、暴戾、被背叛的刺痛，以及那濒死的恐惧，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眸底的血色隐隐浮现，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变得危险而混乱。

下意识地，他挠着弄月下巴的手指收拢，力道骤然加重，不再是轻柔的抚摸，更像是无意识的、发泄般的钳制。

“啾——疼！”

弄月正舒服得眯着眼，突然被这么一捏，疼得她瞬间从迷糊中惊醒，小翅膀扑棱着就想挣脱开。那力道让她感到了实质性的疼痛和危险，什么讨好计划都被抛到了脑后，本能地只想逃离这只突然变得可怕的大手。

她的挣扎和尖锐的吃痛声，像一根针，刺破了陆燃脑海中混乱黑暗的漩涡。

他猛地清醒过来，眼底的血色迅速褪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控了。看着掌心那团拼命扑腾、羽毛都炸开的粉白团子，他立刻松开了手。

弄月一得自由，立刻窜出去老远，落在背包上，惊魂未定地用翅膀护着自己刚才被捏疼的地方，黑豆眼里满是控诉和后怕，小声地、委屈地“啾啾”叫着。

陆燃看着她那副吓坏了的样子，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懊恼。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表情，甚至勾起唇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视线扫过旁边装零食的网兜：

“怎么？暖手宝不做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刚压下去戾气的沙哑。

“薯片……还吃不吃了？”

“……”

弄月炸开的羽毛瞬间服帖了不少。

薯片！

那两个拥有魔力般的字眼，像最强的镇定剂，瞬间抚平了她大部分的委屈和害怕。她眨巴着黑豆眼，看看陆燃看不出情绪的脸，又偷偷瞟了瞟那鼓鼓的薯片包装袋。

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啾……”

她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像是妥协，又像是讨好。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从背包上蹦跶下来，迈着小碎步，重新挪回到陆燃的手边，甚至主动用还带着点委屈的小脑袋，蹭了蹭他刚刚“行凶”的手指。

暖手宝……还是可以做的。

只要给薯片。

陆燃看着她这副为了口吃的能瞬间秒乖、毫无节操的样子，心头那最后一点因回忆而翻涌的暴戾，竟奇异地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所取代。

他没再揉她，只是伸手从网兜里拿出一包薯片，撕开一个小口，倒了几片在她面前。

弄月立刻欢天喜地地扑了上去，用小爪子抱住一片比她脸还大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吃得专心致志，忘乎所以，仿佛刚才的惊吓从未发生过。

陆燃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粉色的绒毛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颤动，看着她黑亮的眼睛里只有对食物的纯粹满足，看着她因为一片薯片就能轻易快乐起来的简单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心软，悄然弥漫在心间。

这小东西，娇气，怂包，贪吃，还洁癖，麻烦得要命。

可她也是真实的，简单的，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为了生存而努力讨好他的样子笨拙又有点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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