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长正要落下的木槌僵在半空。
愤怒的、狂喜的、惊恐的、算计的……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并非被压制,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本能所慑服。
大厅侧后方,一扇极少开启、雕刻着繁复白金花纹与古老虫族图腾的巨大拱门,在无声的机括转动中缓缓向内开启。
没有前呼后拥的仪仗,只有两位身着白金底色、饰有暗金纹路长袍的侍从,如同影子般静立在门侧。
随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托贝利斯·洛金殿下。
他看起来远比他的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身形清瘦,裹在一件质地看似普通、却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纯白长袍中。
曾经灿若朝阳的金发如今已掺杂着大片的银丝,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饱满却刻着深深倦怠与岁月痕迹的额头。
他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轮廓,但那双眼睛才是最令虫心悸的地方。
那是一双颜色极为浅淡、近乎透明的浅金色眼眸,像是蒙尘的琥珀,又像是凝固的冰晶。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悲悯,没有愤怒,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和仿佛洞穿时光的疲惫。
然而,在这片虚无的深处,又仿佛燃烧着一点永不熄灭的、冰冷而执拗的火焰。
他坐在一架造型古朴、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痕迹的木质轮椅上,由一位侍从无声地推着,缓缓进入这权力漩涡的中心。
整个议会大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托贝利斯殿下……”议长慌忙放下木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这位已经十五年未曾踏出白金之殿、被视为帝国精神象征却形同虚设的老殿下,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托贝利斯没有看议长,他那双浅金色的、虚无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议员席,直接落在了慕泽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善意或恶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一种评估物品价值般的冰冷计算。
仿佛在判断慕泽是否值得他打破这长达十五年的沉默。
慕泽在那目光落下的瞬间,便感受到了。
他转眸迎了上去,没有畏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片沉静的深海。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位老殿下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隐晦、却让他本能警惕的能量波动。
不是纯粹的精神力,更像是一种被强行融合、改造过的、带着星兽般凶戾气息的诡异力量!
老殿下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一丝久未发声的沙哑,却奇异地盖过了所有杂念,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虫的耳中,如同古老的箴言。
仅仅两个字,却让整个议会大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维纳德·马格身上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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