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等会儿。”苏曼解开随身带着的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炕上。
雪白的新棉花滚出来,的确良布料,毛线,肉干,肉罐头,雪花膏甚至还有还有各种各样的票和一大把钱。
“嫂子,这些你都拿着,都是我家里寄来的”
宁露露的脸一下子沉了:“你这这是做啥?快收起来。”她伸手就要把东西往回拢,却被苏曼按住。
“嫂子,你听我说。”苏曼的目光里带着恳求,“您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我也没啥能报答的,这些棉花布料,还有毛线你留着做新衣裳,至于其他的补贴补贴家用。”
“那也不能要你这么多东西。”宁露露急得直摆手,“你回城路上不要花钱?到了家不用打点?听嫂子的,赶紧装起来。”她拿起那块印着小碎花的的确良,“这料子多好,你留着暖和了做件衬衫穿,你这么漂亮,穿上肯定能闪瞎一群人的眼。”
“噗嗤。”苏曼被宁露露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
“嫂子,我家里还有呢,”苏曼把布料往她怀里塞,“这点东西不算啥,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不安稳。”
宁露露看着苏曼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炕上的东西,喉头动了动。
这些东西她真的一点都不缺,但看着苏曼这样子她不收是不行了。
“拿着吧嫂子。”苏曼把票和钱直接塞进她口袋,“就当是我给嫂子的念想,以后说不定…说不定我还能来看你们呢。”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谁都知道,从这黄土高坡到沪市,千山万水的,再想见面难上加难。
宁露露将钱票掏出来塞回苏曼手中,抓起棉花往布包里塞:“棉花布料之类的我留下,但这钱和票,还有吃食你必须拿走,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子。”
她把布包往苏曼怀里一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今晚就在这儿吃饭,嫂子给你做顿好的,就当给你送行。”
苏曼还想再争,却被宁露露按住肩膀:“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坐着,我去做饭。”
苏曼抬起手抹了抹眼泪,留出十块钱,将剩下的钱票塞到布料里面,露出一抹笑,朗声开口:“嫂子我帮你烧火。”
苏曼想去帮忙,却被宁露露推出厨房:“你坐着歇着,难得清闲。”她把面团在案板上摔得砰砰响,“正好隔壁秀妍嫂子给了点酸菜,家里还有点肉,给你包酸菜肉饺子,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苏曼靠在门框上,看着宁露露灵活的双手,笑着开口:“吃的惯的。”她来大西北几个月已经把挑食的毛病改掉了,只要是有口吃的她都能吃。
“对了,你回去想好做啥了吗?”
“我爸妈说先去厂里上班。”
“上班也好,”菜刀在案板上笃笃地跳,肥瘦相间的肉丁溅出星星点点的油花。“找个城里的帅小伙,成个家,日子就圆满了。”
苏曼的脸微微发烫:“嫂子,你说啥呢。”
“我说的是正经话。”宁露露把剁好的肉馅盛到盆里,“你这模样,这性子,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到时候可别忘了给嫂子捎个信,嫂子给你包个大红包。”
“呵呵~”苏曼轻笑出声:“那我就提前谢谢嫂子的大红包了。”
“客气啥。”
“嫂子,我来烧火吧。”苏曼有些不好意思,又想上前帮忙。
“坐着!”宁露露往灶里添了根柴。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把宁露露的脸映得红扑扑的,盯着灶膛眼神幽幽,早点成家早点消停,她是真怕苏曼这个女配又卷土重来。
锅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起泡,院子里飘起了肉香。
宁露露把红烧肉盛进大瓷碗里,琥珀色的肉块颤巍巍的,油光裹着冰糖的亮,甜丝丝的香气钻进每个角落。
肉末蒸蛋在笼屉里颤悠悠的,撒上一把葱花,酱油(作者不爱吃香油就不放了),醋溜土豆丝的酸气混着辣椒的呛味,把人勾得直咽口水。
“开饭喽!”宁露露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快上炕,尝尝嫂子的手艺,我记得你们那边都爱吃甜口的,今天这红烧肉我特意多放了些糖,看合不合你口味。”
宁露露给她盛了满满一碗,肥瘦相间的肉块上挂着琥珀色的汤汁。
“谢谢嫂子。”苏曼眼眶忽然就热了。
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牙齿刚碰到软糯的肉皮,眼泪就吧嗒掉在了碗里,甜津津的酱汁混着肉香在舌尖散开,恍惚间又坐在了家里的八仙桌前,姆妈正笑着给她夹肉。
她不辛苦,辛苦的是钱包
丑东西闻到味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了,宁露露笑骂了一句,“平时见不到影子,一到饭点准出现。”,宁露露给它装了一碗饭菜放到外屋。
丑东西讨好的叫了一声,埋头狼吞虎咽。
苏曼看着丑丑的藏狐有些诧异:“嫂子,这是你,养的宠物?”
宁露露点点头:“是啊,之前跟玉兰嫂子她们上山挖虫草遇到了,一直跟着我,索性就养着了。”
“尝尝这个酸菜肉饺子。”宁露露给苏曼夹了好几个。
“对了,你明天几点的车?”宁露露咬下一小口饺子,抬起头看向苏曼。
苏曼想到要回家心情非常好,脸上一直带着笑,“七点的火车,明天一早搭后勤部的车直接去火车站。”
宁露露点点头:“今晚就在我这住吧,明早给你煮点饺子,再烙点馅饼带着路上吃。”
苏曼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最后点了点头,“嗯,都听嫂子的。”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再见,她很珍惜这最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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